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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淋雅典神话

2019-12-04 16:53:01 来源： 南通网

从阿布扎比飞雅典，需要五个多小时。九点起飞，早上四点就要起床，加上小激动，几乎一夜未眠。下午两点降落雅典机场，立刻马不停蹄直接去卫城。

机场到卫城公路两侧丘陵连绵不断，云层较厚，可能要下雨。希腊的夏季缺雨，冬季多雨，11月跨进冬季门槛，进入旅游淡季，11月初正是希腊旅游旺季与淡季的交替季，气候没有明显差别，但游客骤减，旅游费用会下降很多，精打细算并且不爱阳光浴的中国游客偏爱在这个季节出游。

对希腊仅有的一点点了解，是从希腊神话里获取的，还有就是来源于奥林匹克运动会。欧洲人特别喜欢到希腊度假，倒不是想为差点破产的希腊政府助力，实在是希腊的岛屿太漂亮。欧洲人爱晒太阳，橄榄油色是非常值得傲骄的皮肤，所以，欧洲人会把大把的时光抛掷给希腊沙滩上的阳光，过完了夏季，立刻预订冬季的住宿。中国人来希腊的游客不是很多，主要太远。这两年开始多起来，因此，希腊商贩也重视起学中国话。

大巴车爬上山头，雅典城呈现在脚下，白色的房屋密密麻麻，颇为壮观，大家挤向车厢一边抢拍照片。不过，进了雅典城情形有点反差，街上行人稀少，商店冷冷清清，倒是路边咖啡店坐满了男男女女，每人面前一杯咖啡或者一瓶矿泉水，呆呆地坐着。一打听，今天是星期一，希腊公务员周一三五只工作半天，周二四才工作全天，到了周末周日，除了餐饮店咖啡屋，所有商店都关门，去度假。说是度假，也就是端一杯咖啡，面朝大海，发呆。希腊自古盛产哲学家，也许都是在这种状态下产生的吧：在氤氲的咖啡浓香里、在与大海的对视中冥想，忽然脑子里灵光一现，对某个问题豁然开朗，于是，一位哲学家就诞生了。茶与咖啡的区别大概就在于，喝茶盛产愁眉苦脸的公务员，喝咖啡盛产若有所思的哲学家。

雅典，真的很典雅，而且包了浆。

希腊文明孕育了欧洲文化，并且在漫长的历史时期中影响了欧洲文明的发展进程。众神之神宙斯、海神波塞冬、智慧女神雅典娜、太阳神阿波罗，这些耳熟能详的名字，想想马上就能走近他们，血液明显流动加快。二十年前差不多这个季节，余秋雨启程西方文明探访之旅，第一站就是雅典，他把那次沿途的所见所闻所想，每天都记录下来，后来汇编成书，名为《千年一叹》，读了他的书，对雅典又增添了许多期待。像余秋雨一下飞机就直奔波塞冬海神庙一样，我们一下飞机就直扑雅典卫城。

雅典卫城在卫城山丘上，是世界新七大奇迹之一，也称为雅典的阿克罗波利斯，意思是“高处的城市”“高丘上的城邦”，它的存在近3000年，在漫长的岁月里，它是希腊甚至整个欧洲的宗教、政治中心。有人说，到欧洲旅行，就是看墙头和石头，这是有道理的。欧洲的墙头与石头都会讲故事，每一段故事都记录一段历史行程。希腊是历史长河里飘动的神话，雅典是神话的源头，卫城则是神话故事的讲述者，卫城山门、雅典娜女神庙、帕特农神庙、伊瑞克提翁神庙、胜利神庙，每一处都是旅行者精神栖息地。

难以尽叙看到雅典卫城时的感受，只觉得那些远去的辉煌触手可及，拾阶而上，唯恐惊扰了沉睡千年的众神。虽然满眼皆是断壁残垣，落脚都是坑坑洼洼；虽然帕特农神庙屋盖无存，女神像也不知所终，但福楼拜所赞叹的“历史与艺术最璀璨的源头”的气息依然迎面扑来。从爱琴海上吹过来的风，摇曳着满坡橄榄树枝叶，传递着雅典人乃至整个人类热爱和祈求和平的心愿。据传，雅典城建成时，海神波塞冬和智慧女神雅典娜都想当守护神，波塞冬带来一匹象征战争的战马，雅典娜带来一棵象征和平与丰收的橄榄树，人们把雅典娜高举起来，欢呼着拥戴雅典娜当新城守护神，把这座城叫做雅典，在全城种植橄榄树。尽管雅典经历过许多战争苦难，但她祈求和平的初心却体现人们最根本的精神向往。

还是不得不说说卫城西北悬崖边那面高高飘扬的希腊国旗。1941年，德军占领雅典时，下令希腊守护国旗的卫兵降下希腊国旗，换上德军纳粹旗。国旗卫兵将国旗裹在身上，向爱琴海投去深情的最后一瞥，纵身跳下悬崖。当夜，两个雅典青年偷偷爬上山头，把德军纳粹旗撕成碎片。是的，雅典卫城是一座英雄城，她是所有爱国者永远的精神指引。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打乱了我们的节奏，这场雨，让我们懊恼，却让雅典人眉开眼笑。他们在整个夏季几乎没见到一场雨，这初冬的第一场雨虽让人措手不及，但却给雅典人带来了如逢甘霖般的喜悦。来不及去酒神剧场听埃斯库罗斯、索福克勒斯、欧里庇得斯的悲情回响，来不及去阿迪库斯音乐厅听一场现代音乐盛典，不得不结束这场与众神对话的邂逅。就连要去宪法广场看卫兵换岗仪式、奥林匹克广场观奥运圣火、宙斯神殿听万神之神与女儿智慧之神对话的行程也变得不可能或虎头蛇尾。

所幸，到雅典学院时雨停了。新古典主义建筑样板的雅典学院犹如出浴少女，散发温婉气息与青春活力。雅典娜与阿波罗站立在爱奥尼亚圆柱上，雅典娜一身戎装，战神与智慧神的组合装，阿波罗手执七弦琴，纵目远眺，活脱脱文艺小鲜肉的形象。先哲苏格拉底与柏拉图的坐像雕塑被雨水冲洗得纤尘不染、光滑如玉，我分不清谁是谁，想到苏格拉底善辩，柏拉图善写，那目光炯炯者当是苏格拉底，那头颅微垂作苦思冥想状者当是柏拉图，虽不能肯定，想必相去不远矣。

一天的脚步，停止在雅典老城区厄鲁姆大道尽头，这是雅典老城里一条最时尚的购物街，集中了雅典的各种时装专卖店、皮草店、刺绣品和手工制作品，街尽头是建于十一世纪雅典最古老的东正教教堂，经典的拜占庭式外形，与喧闹的街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希腊文明与罗马文明、历史与现实、传统与时尚在这条街上碰撞、融合，这也许就是希腊的缩影。

□黄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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