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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早

2020-08-08 15:45:58 来源： 南通网

□黄 晔

过早是湖北一些地方对吃早餐的俗称。地处鄂西南的宜昌，上接重庆，下连武汉，饮食习惯上，和这两座城市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武汉热干面名声在外，宜昌中山路热干面馆也是本地人喜爱的过早之处。后来因为修建步行街，就开到了胜利四路铁路桥下面，新店离得近些，去过不少次，还特意带母亲去过。和热干面的粗放相配搭，面馆装修风格也是走极简风，宽敞的厅堂，显得很空旷，屋顶也感觉是高高的，只隔出一角做开放式操作间，热气蒸腾的，店堂里摆放着原木桌子、原木凳子，过早的人自己取面，自己加醋加辣椒加葱花香菜，自己拌，有座位是幸运的，没座位的站着、蹲着，在芝麻酱的香气中安慰饥渴了一晚上的味蕾和胃。

重庆小面是特色，宜昌不少人到重庆的面馆打工学艺，然后回来开小面馆，生意特别好。北门红油小面就是宜昌很受追捧的面馆，我不知道店老板有没有去重庆学艺的经历，但很多人宁愿起早开车去吃上一碗小面，呼啦啦地开始全新的一天。我家小区门口一家牛肉面馆，老板曾专门到重庆打工学艺，店面不大，他每天只做到下午2点钟，一天也要卖上千碗。

每年寒暑假，我和朋友都会在早上穿街走巷，实施我们的“全城过早”计划，去吃那些平时没什么机会去吃的面条米线包子锅贴。有人笑我们不怕麻烦，也有人说不如在家吃，我们从不多说，夏虫不可语冰。

一定要去夷陵大道中段的面馆。那一片有七八家面馆，走进任何一家，招牌上各种浇头的面都会让你瞬间成为选择综合征患者，牛肉面牛杂面牛筋面，羊肉面羊杂面，肥肠面鳝丝面青椒肉丝面，红油小面豌杂面清汤面……实在选择不了，就要一碗混搭的花面吧，无论哪种面，都能让你心满意足地离开，没几天又想来。我要了一碗羊杂面，这是平日里自己家是吃不上的。羊杂浇头自然是重口味调料，重油重盐重辣，我怕辣，加了好些醋，却还有嗜辣食客另加一大勺红彤彤的油辣椒，我看着都觉得辣出了一头汗。朋友纠结半天要了一碗牛杂面，一边吃一边喊辣一边说吃得暖和。

隆康路上的砂锅米线馆也排在前三，这家米线馆开了多年，一直就是一间小小的铺面，也不开分店。老板和老板娘一个在门口开票，一个在操作间煮米线，几个帮工端米线收碗筷，他家营业时间超长，你尽管可以用米线过早，也可以当中饭和晚饭。媒体曾报道过他们夫妇俩资助老家亲友，带他们出来帮工。也就是海带、虾皮、酸菜和米线一起在砂锅里炖着，就能炖出令人牵肠挂肚的味道来。他家的米线极有韧劲，煮出来透明Q弹，你可以要一份素的，也可以选择三鲜、牛肉、肥肠，或者来一个“花的”。这几年他们又新添了些新品种，我还是最爱老式的，每次去都要一碗素米线，不要香菜不要葱，朋友则是不要酸菜，这点小小的口味要求，老板娘都记得清清楚楚，即便是几个月不去，再去时她还是知道一个不要酸菜一个不要香菜和葱。

我寒暑假去上海，必给妹妹带两碗三鲜米线。只要店家调好味煮好汤，三鲜浇头入汤烫熟，用密封碗装好，保鲜袋层层包好，再裹上一层防撞击的泡泡纸，封口胶封好，和生米线一起放行李箱托运。起初我以为只有我这样做，后来几次无意碰见有人买不煮的米线，才知道他家米线跑得远，北上广深都去得。今年准备年初二去上海，因为这时间店家还没开门营业，年前去的时候就买了两碗不煮的三鲜米线。带回家把汤冷冻密封，保鲜袋包好，附上一个冰袋，牛皮纸盒打包，走快递去了上海。有人很是不解，这点米线，值得这么费事快递吗？我的回答是肯定的。

封闭在家时，十分想去这些地方过早：福绥路的胡记包子，萝卜馅、包菜馅、牛肉馅，个个皮薄馅大，每次都得排长队耐心等；陶珠路的桂花大饼，其实就是烧饼，以老板娘的名字命名，已经做了20多年，他家烧饼外壳酥脆，馅料油而不腻，可惜每天只做800个，不少食客开车去排队，而且去晚了排队都买不到；还有四新横路的文子面，西坝牛筋面，城东大道的阿信锅贴，甚至就是小区门口的泄滩包子。

有些时候，怀念一种食物并不仅仅是味觉的思念吧。比如我无比想念外公第一次带我去陶珠路口陶珠酒楼吃的接堂包子，看到街头卖糍粑就想起父母自制的糯米糍粑，自己在家发面做馒头的时候，就忍不住想起父亲做的小麻将馒头……

曾经以为俗世的一切都是唾手可得，经历过沉寂之境才知道，那看似平淡的庸常，也是上天赐予的福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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