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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博物苑“玉见你”

2020-09-29 15:52:30 来源： 江海晚报网

□陈健全

9月12日，周六，南通博物苑推出“濠博有约·欢乐秋夜”活动。因了今年5月18日博物苑奇妙夜——《江南生活美学展》的美好感受，早早吃了晚饭来到博物苑。

逛过琳琅满目的文创夜集市，步入风物骈骈的新馆，跟随主播、志愿者刘老师直上二楼的《“玉见你”——古代与当代关于玉的对话展》。据介绍，这是去年9月“玉见你”在山西博物院举办了第一站，一年之后在南通再次相见。与山西博物院主要展出两周时期晋侯墓地、赵卿墓出土玉器不同，本次巡展将展品重心下移至汉代，以徐州博物馆藏西汉楚王墓出土玉器为主，使整个展览从周代礼制的肃穆感转向了汉代的世俗温情，更显玉与人的亲切。展览分“玉中藏礼”“君子美德”“玉汝于成”三个单元，展示中国熠熠生辉而代代相传的玉文化。

就在依序排队时，“未成曲调先有情”。看策展前言，杜嘉乐苑长有言：“玉器在中国有着近万年的悠久历史，位于南通的新石器青墩遗址，就曾出土璧、琮、璜等玉器。《诗经》中有‘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孔子提出‘君子比德于玉’，使玉器从敬天、藏礼的媒介，逐步转化为道德与言行准则的标志，玉文化也得以保持着旺盛的生命力，成为中华文明的基石。”加之，刚才又经“金玉良缘”“金玉满堂”“锦衣玉食”“玉液琼浆”“冰清玉洁”“亭亭玉立”等成语长廊走过，一股“金风玉露”的气息不觉飘逸而至。

起首，中国古代最具代表性的礼器——玉璧：新石器青墩素面玉璧、西周青玉璧、西汉碧玉夔龙纹璧以及白玉谷纹璧等，一个个质本莹润，在灯光的辉映下，尤放精英的光环，昭示着华夏玉文化的历史荣光。爱玉人都知道，玉中藏礼，古而有之，西周初年周公作礼，于《周礼·春官·大宗伯》记载：“以玉作六器，以礼天地四方。以苍璧礼天，以黄琮礼地，以青圭礼东方，以赤璋礼南方，以白琥礼西方，以玄璜礼北方。”周礼中所提到的“璧、琮、圭、璋、琥、璜”，就是我们经常所说的“六器”即“六瑞”。

当然，及至汉代，玉器则更多寄托求福祈祥之愿，体现了由敬神、藏礼走向世俗生活的嬗变。就像眼前的西汉白玉谷纹璧的纹饰，圆点按序排列，打磨得油润发亮，就像谷粒一样充实饱满。这无疑是古代先民祈求粮谷满仓、丰衣足食美好愿景的真实写照。

随着人群往前走，观过金缕玉衣残片、汉代玉面罩、“食官监”玉枕、玉蝉等，入眼的还有件玉舞人。“将翱将翔，佩玉将将。”虽说天地亦老、容颜已逝，但如斯长袖舞者的神韵，依然让人心生欢喜。听刘老师讲：“玉舞人出现于战国晚期，在汉代风行一时，通常作为组玉佩上的构件。”只见她一臂高扬甩过头顶，耸肩，另一臂前甩，扭胯，同时抬起一足，身姿舒展，优雅极了。透过这婀娜起舞的身姿，不难想象千年前“罗衣从风，长袖交横”的乐舞场景。

啧啧之声中，又来到展厅中央的西汉早期白玉龙形佩面前。玉佩以白玉雕成，虽说局部略有沁斑，但晶莹剔透的玉质润得不得了，通体闪着玻璃般的光泽。至于造型，也是浑厚流畅，为单体龙，龙体丰腴，张口露齿，双目圆睁，鬛毛卷曲，威风凛凛；前肢曲折，爪趾锐利，呈尖钩状，龙尾上卷并平削，通体满饰谷纹。另外，玉龙眼睛下方，有一钻孔，乃系穿用孔，说明当年楚王曾用这件玉龙作佩玉。众人直叹与众不凡，难怪是徐州博物馆的镇馆之宝。

“《礼记·玉藻》言：‘君子无故，玉不去身，君子于玉比德焉。’而私人印信恐怕最能代表主人的身份和品性！”但闻刘老师对君子之印娓娓道来，不由得近前观瞻。在这里，除了篆书“刘慎”的一方螭钮印之外，还有一枚双面玉印格外吸睛。印章白玉无瑕，双面篆书“刘治”“臣治”，印文精美、洒脱。奇妙的是，玉印还串着三枚玛瑙质、玉质圆珠子和一枚绿松石铲形坠，宛如精巧的手串一般。介绍说，这枚印章与珠、坠一起出土于漆奁中，据推测，它们本来就是串联在一起的。遥想当年，谦谦君子把玩流年的岁月，一双眸子终于凝成了隽永的知音。这组玉印串饰，不仅仅是表明所有者身份的印章，更是墓主人日常佩戴或赏玩的心爱之物。

一路看来，玉不知蕴含着中国文化里多少意义和情感：尊贵、不朽、仁德、真诚、爱慕，乃至决断。所谓“儒者佩玦，事至而断。”记得在中学课文的《鸿门宴》中，就有“范增数目项王，举所佩玉玦以示之者三。”鸿门宴上，“亚父”范增所持“玉玦”是跌宕剧情中的重要道具，很显然，时人皆知这一暗示——举玦蕴含着决断与决绝之意。而眼头一件新莽时期的龙凤纹玉韘形佩，据说正是源于射箭时保护拇指的工具——“玦”。但见精美的玉韘中部开一圆孔，饰卷云纹。边饰镂雕龙凤纹，蜷曲的虺龙之外，还有一只凤鸟披着逶迤的羽尾，昂首在流转的云气间悠然漫步。凝神细视，尽管其纹样繁复，已然褪去狩猎与战争的粗粝，但个中依旧可辩护指侧鋬的形态。

“孔子云：夫昔者君子比德于玉焉：温润而泽，仁也；缜密以栗，知也；廉而不刿，义也；垂之如坠，礼也；叩之其声，清越以长，其终诎然，乐也；瑕不掩瑜，瑜不掩瑕，忠也；孚尹旁达，信也；气如白虹，天也；精神见于山川，地也；圭璋特达，德也。天下莫不贵者，道也。”就在静静赏玉之时，从陈列汉代石豹镇、唐代鸳鸯玉盒的玻璃展柜旁边，清越之声徐来。原来，一位娴雅的女士领着小男孩，面对展板上《礼记·聘义》中子贡向孔子问道的一席话低吟起来。是呀，至今最要紧的还是“天下莫不贵者，道也。”天下人都重视和珍爱玉，君子应如同玉那样被人看重，行事合乎规律，大道至上。于此，藏玉炫炫，行话滔滔，更觉玉声若金磬，残声远逝，却又余音绝而复起，经久不息。

惜别新馆，灯火阑珊处，恰好又遇杜苑长夫妇俩，贻我“玉见你”文创手账两册，其间印有“玉见你”展览的70余件玉器图片。虽说展览不常至，但日后一册在手，也好天天“玉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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