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志松

　　那年的大年初一，天还没大亮，我就被村庄上空此起彼伏的鞭炮声惊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抬起手腕一看，才五点半。三十晚上看中央电视台的春节联欢晚会，结束时已经快凌晨1点钟了。正想睡个回笼觉，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又在耳边炸响，顿时睡意全无，索性起来，准备焚香、放鞭炮祈福迎新年。这时，妻子也醒了，打着哈欠：“起这么早干吗？”我说：“睡不着，吃过早饭，我们一起到我老爸老妈家拜年去。”妻子听了，掀开被子说：“我也睡不着了，去蒸汤圆。吃好汤圆，我和你一起到老爸老妈家拜年去。”

　　我把过年所有的仪式进行完成后，妻子把汤圆也蒸好了，我刚夹起一只汤圆放进嘴里，门口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奇怪，谁这么早就来拜年了？肯定是叔伯兄弟家的几个侄子相约着来了，这几个小毛头还不是想着我给他们压岁钱？至于水果、点心、瓜子等，他们压根儿就不感兴趣。我开门一看，不由得怔住了，只见父亲和母亲穿着大半新的羽绒服面带微笑站在门口。还没等我开口，父亲抢先说话了：“我和你妈一起给你们拜年来咯。”我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因为在我的记忆里，大年初一这天，只有晚辈先到长辈家拜年，没听说长辈先到晚辈家拜年的。我诧异而抱歉地说：“爸、妈，应该我和淑英先到你家拜年，晚辈到长辈家拜年应该的，长辈到晚辈家拜年，人家还以为我们两个不孝呢。”我忙把父母迎进了客厅，准备给父母倒红糖茶，父亲摆了摆手，不以为然地说：“晚辈能到长辈家拜年，长辈就不能到晚辈家拜年？法律上哪条规定了？”我听了，苦笑着说：“爸，你说的在理。你们还没吃早餐吧，我这里有蒸好的汤圆，正好我们一起吃。”父亲爽快地答应了，和母亲在餐桌前坐了下来。父亲说：“你们两个不是一直在上海打工嘛，这次我和你妈第一个来给你们拜年，一是祝你们身体健康，万事如意；二祝你们相亲相爱，白头到老；三祝你们打工挣钱多多；至于四嘛……”父亲说到这里，欲言又止，我笑着问：“是什么？我想听听。”父亲摸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就是常回家看看。”我听了，心头一热，眼眶湿润……

　　这就是父亲第一次给我的反向拜年，直到现在，我还记忆犹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