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5版:文化

  【口述实录】

  我在上海工作生活了10多年,虽与南通只有一江之隔,但我之前从没到过南通。在我起初的印象中,当时狼山脚下的南通,是一个落后而陌生的江北小城。我也没有想过,会在这座城市终老。

  1955年,先期在南通演出的华新越剧团派人来沪接我,从上海十六铺码头乘轮船,我第一次来到南通。记得当时的任港码头轮船还不能直接靠上岸,要用小船再接上岸去。一到剧团,就受到姐妹们的热烈欢迎。我很快进入角色,先后在更俗剧院、新新大戏院演出,曹从坡等市领导前来观摩我的演出,给予我高度评价。我的到来,进一步充实了剧团的力量,加之有小生筱白玉麟、老生徐锦芳、小丑章嘻嘻奠定的基础,演出上座率有了明显改观。

  此后我入籍南通,开启了半个多世纪的艺术之旅,也越来越喜欢这座温馨宜居、秀美清新的城市。

  光阴匆匆去,人生谁不老。1987年我光荣退休。但越剧是我的终身事业,我发起成立了职工越剧团,担任名誉团长兼艺术指导。

  人近百年,不能再粉墨登场重返舞台,但我依然热爱越剧事业。回忆往事,我是幸福的。不论是艺术的大舞台,还是人生的小舞台,都是幸福的。我感恩时代,感恩南通。

  【采访手记】

  虽然时光已经飞快流逝了65年,沈月凤还记得第一次来南通的情景。说起和南通的不解之缘,她反复和我们念叨的一句话是:观众在哪里,我的根就在哪里。

  新中国成立之初的南通,百废待兴,交通闭塞,生活条件落后,满目凋零的文艺舞台,更是无法和繁华的大上海相比。沈月凤在南通举目无亲,如果说这里有什么牵挂的话,就是这个偏居长江北岸的小城有良好的戏剧基础,有一批素质较好的越剧观众,而这正是她最看重的地方。

  无论在哪个时代,放弃上海的工作来到南通,都属于人才的“逆向流动”。让人惊奇的是,逆行者不仅是沈月凤一位,还有几十位结伴而来的舞台姐妹:南通越剧一团和越剧二团的前身,分别是上海华新越剧团和苏州青春越剧团,那些青春靓丽风华正茂的演员,当年都在上海或苏州生活多年,在当年的剧团改革中,恰逢文化部发文规定民间职业剧团和演出团体在哪里演出就归哪里的地方政府领导,并就地登记注册,所以两个团整建制地留在了南通,团员们一夜之间成为新南通人,改变了她们此后的人生轨迹。

  上世纪50年代初,南通的人才有过一次大规模“流失”。因为私立高校退出历史舞台,在1952年院系大调整中,张謇创办的南通学院纺科、医科、农科,分别并入了上海、南京、扬州等高校,师生们都离开南通去了那些城市,高等教育人才一度呈“净流出”状态。与之形成对比的是,此前属于空白地带的“越剧板块”却一下子“引进”了两个团,专业人才净流入,这是越剧之幸,更是南通之幸。

  日理万机的开国总理周恩来,竟然也惦记着这件事。沈月凤至今记得,1958年10月14日,周总理在中国文联会堂会见南通越剧团《老八路》剧组时问:你们南通市越剧团有没有南通人?坐在总理前面地上的青年演员陈平转身面向总理举起手高喊:“我是南通人,我是南通人!”总理连忙握住陈平的手,整个舞台一片欢腾。

  以沈月凤为代表的一批越剧人才在南通深深扎根和播下的艺术种子,影响了一代又一代的南通人,南通的越剧爱好者从老年、中年到少年代代传承,剧社和票友遍布城乡。

  我们坚信,随着小康社会的全面建成和人们对于文化生活追求的进一步提升,绚丽的越剧之花必将在江海大地再一次热烈绽放。

2020-04-24 2 2 江海晚报 content_15445.html 1 3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