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B15版:测试

七月的巧云

□陈健全

7月19日,周日的傍晚,暴雨初歇,云破天开。早早吃了晚饭,便与妻子去离家不远的濠东绿地散步。

过了车水马龙的濠南路口,方到一碧如洗的濠河之滨,只见文化宫大楼方向飘着大团大团的棉花云,如丝如缕。不时,有江鸥从云中穿出,掠过波光粼粼的水面,翱翔天空。

沿着绿地小径蜿蜒徐行,穿花绕树,本想到新修的网红“打卡地”——白沙滩瞧瞧。只是,走了没几步,刚到梅庵书苑西侧的水榭边,就发现西北方铅灰色的云层底部忽然发亮了,且透射出一道道橙红色的天光,露出变幻彩云的端倪。

这可让我们喜出望外,因为民谚恰有“七月看巧云”之说呢。于是,索然不走了。近水楼台先得“云”。眼前的水榭无疑是看云的最佳地点。

倚栏翘目望去,但见主城区西北天空上方,浓云密布,厚重得如同一层层棉花胎似的,摊在床上。而在厚厚的棉花胎底部,由西向东,火红的晚霞如火山喷发的熔岩渐次扩张、渗透。正因了如此强劲的渗透力,与霞光接壤的乌云,渐渐幻化成酱紫色、钢蓝色、淡蓝色。另外,那涨满两岸的濠河水也完全溶化了,仿佛溶成一泓流淌的铁水,在缓缓流动。

但霞光上头的乌云似不甘心退却,仍盘踞阵地,困兽犹斗。所好有风,风似擂鼓,风起云卷,龙争虎斗,好一番云彩大战。终究,乌云敌不过火龙一样的旗云,再而衰,衰而竭,一团团地被撕扯得四分五裂。由此一来,天空重的云、轻的云、薄的云,随风组合成了一幅飘逸的水墨画卷。

“习习和风起,采采彤云浮。”看云在高空变幻无穷,水榭上的人们除了手机咔嚓不已,兴奋之情更溢于言表。有的手舞足蹈地说,东头那片云活像天马行空,还甩起马尾呢;有的说,中间那个像原子弹高爆的蘑菇云,连顶上的伞沿也在呼呼升腾呢;有的说,西方有驼队,好像在穿越塔克拉玛干沙漠呢……

总之,无论你说像什么,还是他说真像什么,天上那些象形的图案,反正跟孙悟空学会了七十二变一样,一直在闪转腾挪,变化万千。看云,也好比“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属羊的妻子说当空的那片云像羊群奔腾,而我呢,则觉得那云既不像蘑菇云也不似羊群,倒如一只大鸟。对了,是传说中的大鹏。巨大的双翼自空而降,直垂波心荡漾的浩渺水面。那么白那么大的翅膀,倘若一下子扇动起来,势必会“水激三千尺,抟扶摇而直上者九万里”。不过,大鹏也许老矣,显得一脸安然、泰然,安泰得要睡着了。只有带着金边的柔软白色羽毛在轻轻舒缓着。可一眨眼的工夫,大鹏又悄悄消失了,现成一座粉妆玉砌的巍巍昆仑,玉树临风,伫立在天际。

不一会儿,红霞满天。触目所及,不止于云朵,满世界的景物都笼上了绚烂的红纱。远方的电视塔、高楼,怡桥下原本金黄色的龙舟,近处的两岸树木、花草,乃至我们周身上下,都被染成了一抹嫣红。特别是面前涟漪的河水,红彤彤的,俨然野火在熊熊燃烧。古人曾吟霞光照水,是半江瑟瑟半江红,而此时此刻的濠河,不正是满河流火满河红?

看着看着,随着天幕下的万丈霞光消失了,朵朵巧云由红变橙、变紫、变蓝。接着又变换成淡淡的白云。七时许,除了濠河两岸的华灯初上,一切又归于平淡,归于本来的形色。

“流逝永恒,此刻亦永在。”欣于所遇,不满足暂得于已,就在水榭边,连忙将这可遇不可求的云彩拍照分享朋友圈。归家途中,云也散了,但碧空还在。

2020-08-04 2 2 江海晚报 content_77644.html 1 3 七月的巧云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