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朱

去Jeff家看小五，一路上听着车载电台里放着高亢的歌剧，精神为之一振，旋高音量，整个车厢瞬间响彻女歌手颤抖的声音。高妹问，你听得来吗？我笑答就听个热闹而已。高妹自幼习琴，整个童年都是练琴，练到最后全家苦不堪言，我成了狮吼功九级高手，高妹爸爸练成了忍者（不管听到看到家里老婆孩子折腾成啥样都坚持不吭声），高妹发狠一气之下通过了十级优秀，合上琴盖感慨从此可以不再练琴。但没过俩月便开始手痒，感觉不弹几下心里不爽，同时，对一切流行的古典的都能听上一二。高妹说那些古典的比流行的层次多太多，假如流行的是柔软可口的戚风，那古典就是夹心繁复的千层，而音乐给人的熏陶，就在于听觉给人无形当中的浸染。跟喝酒一样，喝得多了自然就品得出来，酒量也会大一点。

那天听的是《Valse Tyrolienne》，一个韩国女歌手的版本。在音乐无国界上似乎歌剧实现得最为彻底，因为不论哪国歌手唱出来都是一样的意大利语，每个字都在舌尖滚来滚去，仿佛为了与昂扬向上的每一个音助阵。假如去影院，遇上电影背景使用了古典乐，影院的音效足够专业，那就是上等的福气了，每种乐器从四面八方过来，大量弦乐整齐划一的开篇，轻柔的渐近为宏大，大提琴、小提琴、中提琴、低音提琴组成的管弦乐团，把人们从对弦乐斯文高雅的印象中慢慢脱离，配上电影情节，再混搭上跳跃的、复调多旋律手法，对事件的烘托有一种意想不到的效果。

跟Jeff聊天时提到从前拍片的日子，两人内心热情万分同时又懒得要死，其实是过不了大夏天熬热出力的苦日子的。剧本改了又改，开机前还没定好画面，每天弄到深更半夜。第二天我在微信里叹苦说头疼，Jeff翻来一个白眼说他自己浑身都疼。苦虽苦，最后还是完整地做下来了。整个片子风格清新，但在影院里播出的预告片都是轻松活跃的格调。有一个我最喜欢，用的就是这首《Valse Tyrolienne》。开头简单重复的几个音，马上引出阵仗雄伟的整个乐团，华丽优雅的管弦乐器高昂灿烂，沉稳复古的大提琴配上清脆明亮的大键琴，一层层画面推下去，时而闪现的清脆音色，似乎寓意着生活里处处埋下的伏笔。

其实那时的画面都是靠Jeff一个个定稿，镜头完全靠他的才气撑着，切换的信息量很大，每转换一种场景和情绪，都有音乐做出相应的变化，而歌剧恰好满足了这种需要。现在想来，那时的辛苦和愉悦在古典乐和歌声的衬托下毫无违和之感，反而令理想与现实的光芒交相辉映。感觉自己越来越老了，懒得动弹的时候听着歌回味自己的当年勇，感觉真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