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生命的守望者,守望着那片林。
树苗一排排,泛着淡淡的绿,跃动着生命的蓬勃。他喜欢坐在林边用目光抚摸着那些树苗。我的心在一种温暖的感动中战栗了!这是对生命的倾听,亦是对生命的仰望,这凝望仿佛成了他生命的姿态,日日行走,日日吟唱。
我亦喜欢透过窗子看他。我觉得,在喧嚣繁华的世界中,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他就是一抹绿,一股清流。
那么近,又那么远!
在每天的守望与凝视中,我与他从未交谈,却觉得他如田野的麦香,又如小院的野菊,裹挟着大地的广袤、泥土的芬芳踏歌而来。
起初,读不懂他。我常常趴在窗台上看着林子里劳作的他,他总是手执锄头,目光犀利,只要一发现杂草,就立刻伸出锄头,顺势轻轻一拉,那草早就剥离了泥土,再无生还之力。看着那些树苗不再被杂草侵扰,他的目光总是蓄满了希望和虔诚。那姿态弥散着生命的气息,阳光将他雕琢成最美的风景。
我们每天都在俗世的生活中努力穿行,在繁忙的学习中奋力前行,为了诗和远方。不明白他为何停留于一片林,孜孜不倦地在那片土地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父亲说,他的童年在我们小镇上度过,后来他考上大学,去了上海工作。退休了,回到家乡,因那片林无人看管,渐成荒林,他就自愿做了林子的守望和耕耘者。
一日,于案头捧起路遥《平凡的世界》,不觉被书中孙玉厚对土地的深情所感动。可读着读着,我似乎读到了他的影子,化成一串串曼妙的音符,一次次生命的律动,密密匝匝地将我包围,需仰视才见了。
王开岭先生说,仰望是一种精神姿态。是的,唯有仰望,才能心存敬畏和悲悯,心灵才能生出竹节般的高度和尊严。也许,那颗曾经漂泊的心,那个曾经向往诗和远方的灵魂,那些曾经的一往无前和热血沸腾,都渐渐地在故乡的林子里化成生命的吟唱和日常的温暖。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诗人艾青如是说。
大地广袤,生命不息。他和他们就在那儿,用心底最纯粹的炽热和爱恋拥抱故乡的土地,把深沉的爱酿成生命的吟唱,历久弥新。
张钦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