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曼

一

楚青青在这座城市，其实是有疏离感的。父母相继因病过世，让独自在异乡漂泊的楚青青，将自己身心悄然包裹起来，就像在庭院周边，筑起篱笆。为生存，楚青青当了保险业务员。

“你呵，就是有点儿傻。你那么漂亮，自身优势为什么不利用？”在圈内很吃得开的同事杜小若，看到楚青青难以完成指标，就戳破窗户纸，“你看同事苏晓老实巴交的，又是个男的，完不成任务也就算了。你呵你呵，条件这么好，却把自己给困住。”

每每听杜小若这般说，楚青青就只笑不应。

二

人生不易，生活很难。但，人不止一种活法。选择发出怎样一种光，别人做不了主。

楚青青知道行业里的那些潜规则。但是，她不想走捷径。楚青青觉得，用自己的身体去赚那些快钱，不屑。那是想都不要想的事。她要对得起她的将来。

“反正每月我都完不成任务。青青，这个客户，要买五十万元健康险。喏，这个单子就给你。”那天，苏晓趁别人都下了班，悄悄来到她身边，将一份合同递给她。

“你放弃你自己，会被公司开掉的！我不能要。苏晓，你再努力努力吧。”楚青青急得直摆手。要知道，业务总结会上，经理萧乾已经给苏晓恶狠狠发出最后通牒。

果然，苏晓要走了。经理萧乾说，他庙小，供不下吃闲饭的大菩萨。同事们心里也五味杂陈。

“原谅我不辞而别。珍重！”收到苏晓发来的微信时，楚青青心里突然好痛。她看到，这个憨憨的家伙，离开前，居然送她一瓶昂贵的法国香水！他生活那么拮据，可是，为了她的喜好，他咬牙节衣缩食，也要满足她让她开心！作为同事相处一年多来，他就像兄长，早上给她带早点，中午帮她叫快餐，晚上护送她回家，看到她的居室亮起灯 才走。她生病，一准是比她还急的苏晓陪着她到医院去就诊，一连数日守在她的病床前……

三

“青青，我的心意你还看不出来吗？”楚青青在家中接到萧乾打来的电话时，她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楚青青对萧乾真的无感。也没什么眼缘。一个是上司，一个是下属，仅此而已。可萧乾是铁了心想追楚青青。作为官二代，他几乎什么都有。他实在想不通：楚青青为什么会远远躲着他？

“萧经理，我们不是一路人。”被萧乾逼急了，楚青青索性干脆挑明。

萧乾底气很足、锲而不舍：“嫁给我，回家安心做我夫人。别再卖什么保险。我养你！”

楚青青一听，心里呵呵冷笑：你要的，只不过是一只漂亮花瓶。可惜，我不是。

四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一晃，又半年。苏晓这一走，居然毫无音信。慢慢地，楚青青就有些心冷。而杜小若，却给她正儿八经介绍了个对象：政府机关的青年才俊，人长得帅不说，且前途不可限量。

“我就说这个名叫欧阳雪的不错吧？甩那个萧乾几条街。一表人才，脾气好，还有房有车有存款。将来嫁过去，你还愁什么？”杜小若认定，这是楚青青真正的福气。

平心而论，欧阳雪各方面条件确实不错，也让楚青青动心。可是，不知为什么，和欧阳雪在一起，不管是吃饭看电影，抑或是逛街，楚青青总有一种没来由的疏离感。

那天在溜冰场溜冰时，楚青青一不小心差点重重摔倒，欧阳雪不是赶紧拉住保护她，而是站在一旁指点她身体重心不对……那一刻，楚青青突然明白：苏晓有多好！她毅然决然离开欧阳雪。

五

果断辞职的楚青青找到大半年没见的苏晓时，看到满手油污的苏晓正钻在车肚子下面，和几个工作服上油迹斑斑的修理工在一起修车。

其实，这家汽修厂是苏晓和几个哥们儿合伙开办的，他本可以不干这些粗活儿。

“青青，青青，怎么是你？”从车肚子下钻出来的苏晓，看见亭亭玉立、俏丽动人的楚青青，下巴都要惊掉。

“怎么，我不能来？”楚青青掩着小嘴儿，只是哧哧笑。

“听杜小若说你谈了个多金的帅哥。我祝福你。”苏晓，还是那般憨厚。

“好呀，那我快结婚了，你送什么给我？”楚青青故意逗弄着他。

“我，我给你买了许多香水。”怕楚青青不信，苏晓急忙带她到办公室，打开一个柜子：呀，果然，都是楚青青喜欢的各款香水！

“傻瓜！我楚青青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我嫁的不是一张长期饭票，我要的不是荣华富贵！我追求的是无人替代的安全感，是一颗永远在乎我的真心！”楚青青突然又气又恼、又嗔又喜，“你这个家伙，真是个榆木疙瘩！”

苏晓明白了一切，他满脸通红：“青青，以前我不敢开口说爱你。现在，我只问你：这些香水你要不要？”

“不要！你的香水有毒！”青青含泪而笑。什么毒？当然，是爱情的毒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