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02版:南通新闻

母亲本是制药人

人上了年纪,总爱忆苦思甜。我那80岁的老母亲更不例外。每次与家人闲聊,回忆起上世纪60年代初,她从南通制药厂下放后嫁在农村,那挣工分的岁月时,我总是充满了好奇,这或许就是代沟,毕竟每代人都有属于他们的集体记忆。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农村管理体制以队为基础,公社、生产大队、生产队三级所有,生产队是最基层的生产单位。每天清晨,我的父母与其他社员一样,踩着生产队长急促的哨声,到社场集中,领了任务下地干活。劳动评价以工分为标准:男性壮劳力“足工”10分、女性壮劳力“足工”8分。60岁以上的老人相应减少分值,也就6分、5分;未成年人3分、2分。这样的分值是评出来的,相对公平。每月有合计,年终有累计,体现多劳多得的分配原则。

“工分,工分,社员的命根。”一句话,道出了那个年代工分的重要。当年,我父亲年轻,从不偷懒耍滑,舍得卖力气,累活脏活抢着干,每天都是“足工”,记10分。连年获评先进,领个奖状,10多年下来,墙上花花绿绿一大片。母亲从小在城里长大,18岁那年应招进南通制药厂,成了一名制药工人。在上世纪60年代初的三年困难时期,遭遇下放。因城里粮食紧张,食不果腹,到她嫁在江南农村的姑妈家寄住。不承想被我爷爷奶奶看中,觉得与我父亲是天生的一对。母亲的姑妈禁不住我爷爷、奶奶的央求,带我父亲到南通上门提亲,成就了一桩异地姻缘。待制药厂通知母亲复工时,她正生了我姐姐坐月子,没法回城上班,从此在农村扎下根,成了地地道道的农民。头两年,母亲因干农活不太熟练,算不了“足工”,出勤一天记7分。

即便是父母全年无休,姐姐和我多少也能挣点工分,到年底“分红”,相对于劳力多的家庭,我家几乎年年“透支”,全部工分都抵扣不了口粮钱,不足部分先欠着。印象中最好的年景,我家分了20多元人民币。只见父亲躲在房门后,粘上口水,把钱数了一遍又一遍。挣工分的年代,贫穷成了生活的底色。

上世纪70年代末,我母亲落实了下放工人政策,每年领取一定的生活补贴。沐浴着改革开放的春风,相伴着土地承包到户、乡镇企业兴起、经济快速发展,我姐姐进城当了工人,我考入了大学,弟弟做了裁缝,一家人的生活如芝麻开花节节高。

现如今,生产队家家住楼房,户户有汽车,享受着改革开放带来的小康生活,我家自然也不例外。这一切,用辛苦了大半生、月月领养老金的父母的话说:“这样的好日子,以前连做梦都梦不到。”

有位哲人说,风可以吹走一片叶子,但吹不走一只蝴蝶。记忆也一样,有些事、有些情,永在心灵深处。当年,正是母亲每年从南通制药厂领取的下放工人生活补贴,使得我们全家度过了那一段最艰难的岁月,尤其使我能够顺利读完大学。多少年过去了,回忆那下放后成为农民以及每年领取下放工人生活补贴的往事,母亲一直感动、感慨并感恩着…… 丁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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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9-30 2 2 江海晚报 content_36530.html 1 3 母亲本是制药人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