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文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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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来说,我们不会为大事情苦恼,只会为小事情苦恼。准确点说,我们不会为远处的大事情苦恼,只会为自己的小事情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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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动漫《灌篮高手》,香港译为《男儿当入樽》。粤语的“樽”即瓶子,“入樽”比喻扣篮。
说起来,广东人整天用的这个“樽”,来历是很古老的。杜甫的“何时一樽酒,重与细论文”“樽酒家贫只旧醅”,杜牧的“多情却似总无情,唯觉樽前笑不成”。还有“樽”又作“尊”,有部五代词的合集叫《尊前集》,其实即等于《樽前集》;明代《考槃余事》仍有“花尊”“酒尊”的名目。这些“樽”或“尊”,跟“男儿当入樽”都可算有源流关系呢。粤语多保存了古词汇,这是很典型也很生动的一个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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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很熟悉这句名言:有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这是就作品而言的。我觉得,不如说:有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莎士比亚——这是就作家而言的。
在丘吉尔看来,英国宁可没有殖民地印度,也不能没有莎士比亚,其于莎士比亚的推崇可谓无以复加了。可是,另一位与莎士比亚同样级别的文豪托尔斯泰,却痛斥莎士比亚的作品一无是处,更让他觉得恶心。对文人臧否的差别之大,有甚于此乎!
有此一例,其他关于文化人的种种争议,也就不在话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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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本质上,所有的文艺都起源于娱乐。只是随着文艺的进化与分化,文艺总会跟单纯的娱乐渐行渐远,这是自然的,也是应当的;只是,假若文艺与娱乐彻底切割,那就过犹不及,忘其初心了。
在我看来,拒绝娱乐的文艺,其意图是造成审美的等级主义——最高的审美必须是沉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