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洪

随着年龄的增长，母亲的牙齿陆续告急，吃东西越来越不方便，跟牙医打交道的机会也变得频繁。煮饭菜时，她不止一次地叮嘱我煮烂点。前几天，母亲不声不响又去了牙科诊所，拔掉了断了一半的一颗门牙，说话开始漏风了。母亲无不伤感地说，老了，真的老了！

为了抚慰母亲，周日，我们一大家子，四世同堂，再次向军山出发。没想到，来到山下，母亲抬头看看山，立刻打起了退堂鼓：“你们爬吧，我在山下等你们。”可军山脚下没什么好玩的，而且留她一个人在山下，也不放心。于是，我们便尝试着劝导母亲：“不妨试试，能爬多少，就爬多少。你权当和小满满比赛。”望着兴奋不已的重孙女，母亲决定硬着头皮上。

平日里，小满满就喜欢爬楼梯，乐此不疲。所以，望着长长的石头阶梯，她初生牛犊不怕虎，迈开小腿，就乐呵呵地攀登起来。一口气就爬了十几级，我们不住地拍手为满满点赞，满满的小脸蛋爬得红扑扑的。可毕竟才21个月，于是，侄女抱着满满快速向上爬了好一段，在望江亭处歇脚。母亲起步就明显滞后，不过我妹一直陪在旁边，我则走在前面一点，不断地回头给母亲加油。走走、歇歇、聊聊、看看，似乎比预想好很多。沿途的桂花开得浓郁，香气袭人。沿途的路人，也不住地给祖孙点赞。终于到达望江亭，我让母亲依栏拍张照，可她以门牙缺失不配合。我赶紧做思想工作：“把嘴巴抿着不就行了。留个纪念！不过，我觉得缺颗牙其实也蛮可爱的！返老还童呀！”母亲“扑哧”一声笑了，旁边的人也立即附和，照片顺利拍成。母亲身后是滔滔不息的长江，江面上船只来来往往，小满满抓住栏杆，探头想看个究竟。这一老一小，是如此和谐。长江后浪推前浪，奔涌向前，这是自然规律，不可抗拒。等满满长大，再重温这张照片，是何等有意思，这就是生命的传承。稍作停留，我们继续向上攀登。

秋风习习，游人不多，原本狭窄的山路显得格外幽静，小孩子的笑声显得格外悦耳。山顶已经翘首可见，我们再次给母亲打气，终于一鼓作气，顺利登顶。母亲累得直喘气，可兴奋和自豪在脸上流淌。看着撒欢奔跑的满满，母亲再次慨叹岁月不饶人。站在山顶，俯视山下，美景尽收眼底。母亲咧开嘴，主动要求在山顶拍照留影。尽管缺了一颗牙，我感觉母亲依然很美，笑得是那么灿烂。这种美由内而外，是一种老当益壮，勇于挑战之美。“山高人为峰”，此时是最好的写照。

下山虽然比登山轻松，但容易打滑，因此母亲紧紧抓着我的手，十分小心。不过老人家一鼓作气，安全下山，让所有人刮目相看。再次回望山顶，母亲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她笑着调侃道：“这次顺利登上军山，说明我的精气神儿还不错，今年再爬次狼山应该问题也不大！”“当然没问题。疫情如果结束得早，我明年带你去日本看孙子。”听完我的话，母亲笑得像一朵花。牵着小满满的手，乐呵呵地往前走。可小满满走了两步，边挣脱了老奶奶的手，一路小跑，母亲跟不上，干脆作罢，乐呵呵地笑着，还不忘叮嘱：“小心！小心！”

离开军山，我们又来到江边。夕阳斜照，江面上波光粼粼，我们漫步江边，惬意无边。夕阳下的母亲，一头白发显得特别耀眼。最美不过夕阳红，只要心不老，生活永远是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