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伟

大会结束的第二天，何昆传达了中央军委和江苏省委的决定：将通海、如泰两支红军游击队整编为中国工农红军第十四军，接受中央军委、江苏省委和通海特委的领导，执行土地革命、武装斗争反对国民党反动统治的政治任务。红军要执行“打仗、做群众工作、筹款”三大任务。

地方上，为了配合建军工作，通海如泰地区党组织负责人李超时回到通海，如泰中心县委书记兼泰兴县委书记王玉文回到如泰，协助何昆开展整编工作。何昆见过王玉文后，对他很信任。

王玉文的老部下、活动在泰兴地区的特务队长李吉庚，手下拥有200多人，这次扩编和筹建红十四军中，没有受到重用，他心怀不满，到处散布“我们打下的江山，外人来坐”的风言冷语。如皋的特务队长“破凉帽”也借着这股“妖风”，当起了甩手掌柜：“把老子惹急了，我就拍拍屁股走人。”这话一传出来，有些革命意志不坚定的人，便想跟着“破凉帽”跑路。

何昆和王玉文把几位负责人召集起来开会。王玉文先拿李吉庚开刀，责问道：“什么外面人、家里人，红军是共产党的队伍，党怎么安排，就得听党的！” “破凉帽”埋头不再吭气。不过李吉庚似乎不买账，紧盯着王玉文不说话。何昆看出李吉庚颇为倔强，便心平气和地说：“吉庚同志，正如你的名字中那个‘吉’字，上面是个士兵的士字，下面是个嘴，要想一支军队没有凶险，和睦相处，应该尊重每一个士兵的意见。我们是共产党的军队，更要尊重每个人的意见。你李吉庚有什么想法不妨开诚布公地谈谈，我是欢迎的。”

一句句真心话，听得李吉庚有些面红起来，他向何昆说出了些自己的想法，何昆向他保证，会慎重考虑他的意见。“破凉帽”一看李吉庚的态度明显变了，自己起哄再也无用，便虚伪地应付道：“首长说得是，日后我们两个特务队队长，要多与组织上交交心。”

会后，何昆留下王玉文、于咸，继续交流。“红军在如泰地区是新生力量，要尽量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我们入党、闹革命，不是为自己多几个军衔军饷，我们最终要让大家过上好日子。”何昆继续说，“我们是共产党人，不是土匪军阀，不能话中带刺、狮子大吼，强迫下属接受自己的想法。”王玉文明白这是何昆在善意地批评他，脸上火辣辣的。

于咸说：“军长说得有道理！”何昆告诉他们，不仅你们的兼职要让他人来做，而且还要和下属好好沟通，做好交接工作。李吉庚和“破凉帽”虽然都有不满，但两人情况不同，要小心对待。他们提出的意见，也不是全无道理。现在把你们的兼职让出去，一则让他们无话可说，二则培养新人，可以让新人得到锻炼，未尝不是件好事。最后何昆又告诫他们，李吉庚估计日后问题不大了，但这“破凉帽”本质上似乎不好，本着治病救人的原则，希望王玉文、于咸日后多做做他的思想工作。王玉文、于咸将何昆的意见，铭记在心中，才回去了。

何昆利用饭后散步的时间找来一些官兵，逐一谈话：“王玉文等人对革命是有贡献的，大家应该尊重他们。他们的担子不轻，一人身兼多职，十分劳累，应该减减压。走上新岗位的干部，要负起责任来，要真心支持他们。”

大家都觉得何昆大公无私、说话客观，是一位好军长。经过何昆耐心细致的劝导，军中的不安情绪很快就平息下来，军心也稳定了，许多官兵的革命积极性被调动起来。

为了进一步了解如泰地区武装斗争的现况，何昆就继续找王玉文聊天。王玉文自我批评道：“我们的队伍问题出在急于求成，征兵时就没有严格把关，后来又只顾训练打仗，忽略了政治思想工作。现在不把这队伍整顿好，我没脸把队伍交给你，也无法向党组织交代。”

何昆拍拍王玉文的肩膀，安慰他：“你不要过于自责，现在整顿还不迟。我们共同努力，一定会整顿好的。”

“泰兴那头我有把握，”王玉文忧心忡忡地说，“就是如皋这头，韩铁心攻打高家庄时受了伤，在上海治疗，生命堪忧。如皋县委进行了改组，于咸接任县委书记。他才来，恐怕有人不买他的账。我们可以借整编之机进行全面思想教育，现在游击队成了正规军，思想可不能再打游击了！”说着，他掏起1月20日《江苏省委给泰兴、如皋两县同志指示信》，信中严肃批评了如泰工农红军中存在的问题，要求着手纠正。

说干就干，何昆当即决定，成立整编领导小组，整编工作把思想教育放在第一位。何昆反复对整编领导小组说明：因为是新组建的队伍，士兵文化水平普遍不高，跟他们做思想工作一定要接地气，多讲战士们听得懂的话。考虑到长久之计，何昆分析道：“简单的思想理论，可以在短时间内讲透讲明，但是不能永远靠讲去向战士们传递革命思想。我个人觉得，在进行思想教育的同时，也要请人讲讲文化课，教战士们学学字，早日脱盲，将来无论是学习思想，还是与敌作战，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老戈听完，表示赞同，他现身说法：“我在苏联的时候，通过阅读苏俄文学作品，深受启发，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革命意志。不脱盲，就不能读书，这太可惜了！”

整编领导小组的大部分成员理解何昆军长的良苦用心，但也有些人没有完全领会他的意图。不管怎样，军队的思想教育工作有序地开展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