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伟

何昆从如皋回到驻地，顾立妹妹得救的事，很快传开了。徐小江听顾立说起城中何昆请客吃烧饼、智躲军警、寻得名医的细节，尤为感兴趣。他便又来采访何昆，核对听闻。何昆谦虚地说道：“小江，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但是你要记住，要多宣传红军，而不是我。这次进城就诊的行动中，宗子祥、顾立也很积极，抱孩子，买中药，忙前忙后，吃苦耐劳。遇到敌人，他们都很镇定。还有那位吴医师，年纪轻轻，思想进步，不求钱财，也是我们红军的好朋友啊。”

徐小江心领神会，回营伏案写作，隐去军长、吴医师等人的名字，完成了一篇脍炙人口的故事——《红军冒死寻名医 小孩获救夸党好》。大家口传口，四里八乡的百姓，听了故事无不感动，也夸红军真爱民，共产党是大救星。

越来越多的百姓，要求加入红军队伍。何昆考虑，一边是队伍壮大，一边整编运动基本解决了全军思想和经济问题，因此加强军事训练，已是迫在眉睫了。很快，全军的军事训练也如火如荼地开展起来。何昆亲自示范稍息、立正、卧倒、射击、刺杀等动作，他的动作有板有眼，引来大家一阵阵掌声。战士们紧紧盯住何昆，细细揣摩他的每个动作，希望学到真本领，他们不时窃窃私语：“军长真不愧是黄埔军校的高材生，有一套！”

为了减少伤亡概率，针对战士们冲锋姿势不规范的问题，何昆摆出一个门字形通道，长十丈，宽四尺五寸，高三尺八寸，竹竿搭的门楣上，每隔一丈就捆上一把柞树枝条。柞树枝条上的针刺又尖又硬，稍不注意，头皮就得划条口子！何昆端起一支汉阳造步枪，猫腰钻进通道。他一进一出，快速自如，毫发无伤。接着，他把枪扔给身旁的一个学员，说：“上！”

接枪的学员吓得不敢动弹。

何昆说：“你们现在害怕划破头皮，战场上就要脑袋开花。”

道理谁都明白，可大家就还是不敢。这时，一个小队长从附近群众家借来一个大水瓢，朝头上一磕，钻进了通道。出来后一检查，水瓢被划了两道。何昆觉得这个土办法不错，说如果再在瓢上钻两个孔，用布条扣在下巴上，水瓢就不会掉下来了。何昆表扬这位小队长善于动脑筋，打仗既要有不怕死的精神，也要避免无谓的牺牲。

训练多流汗，战时少流血。何昆希望大家能学会动作要领，避免划伤，于是他放慢速度，一边演示一边讲解如何拿枪、如何低头、如何弯腰、如何小跑。烈日炙烤下，汗珠从何昆的头上滚到地上。经过数次演练、数回讲解，多数战士掌握了全副武装迅速通过门道的诀窍。在强烈的阳光下，他们坚持继承刻苦训练。

军训步入正轨后，何昆常常在训练场借休息的空隙，给大家讲军训的重要性。他对战士们说：“与敌人搏斗，不能像田间的野猪遇到对手只知道傻傻地向前冲。光有勇气是不够的，要像老虎捕猎，讲究策略和技巧。这些策略和技巧，不仅要靠实战打磨，还要靠平日认真军训。今天训练多一点，将来少受一点伤。”在何昆手把手的教导下，全军上下掀起了练兵热潮。

何昆还发挥自身优势，将家传的武功一招一式地传授给身边的保卫人员。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全军上下涌现出一批身体素质过硬的战士，全军的作战能力大大提高。

这是好事，但也有坏事。张爱萍向何昆汇报，有几个战士，自从学了武功，像好斗的鸡，不仅互相斗殴，而且喜欢挑衅别人。打了几回，张爱萍是左右为难，不开除，隔三岔五地来事；开除，又是单兵作战能力强的，太可惜了。何昆挑头，带着张爱萍来到开欢迎大会的空地中。四周大树长得郁郁葱葱，根根树枝，串串树叶，弯得交叉起来，人抬头一望，树上的叶子像绿色的大帽子，挡住了阳光，微风窜来，十分惬意。张爱萍有些纳闷，何昆提醒他道：“解决你的问题，就来这块风水宝地。既然他们爱打，我们就经常来此，比比武，一让那几个好斗的打个够，二让大家比试比试，增加点竞争意识。”

比武开始前，“破凉帽”来了。孙盛，如皋东燕庄人。如泰工农红军成立时，他加入了红军。在攻打申家埭据点时，他英勇带头冲入碉堡。敌人密密麻麻的子弹没击中他，只是打破了他头上的凉帽。孙盛一手按着破凉帽冲锋，一手抓住敌首周松平。大家钦佩他在战斗中的表现，亲热地称呼他“破凉帽”。孙盛居功自傲，心里总认为“一顶破凉帽，军功众人夸”。于是一年四季都戴着破凉帽显功。他见众人跃跃欲试，便一手叉腰，一手取下草帽掀风，也掀出一阵风言风语：“老子戴着帽子，枪林弹雨中都闯出来了。这比武，不是玩虚的，就是真比，老子就要第一。这样要比，你们上海来的一组，我们如皋本土的一组，谁怕谁啊？”一个手下拉他的衣袖，劝他小心，那何昆可是会武功的。他心里有底，居然说道：“我看他俫上海的，多是白面书生，也参加军训，这不是秀才要变兵，容易俫，想得美啊！”“破凉帽”故意说的如皋话，只想让外地人听懂一半，急急他们。何昆没有理他，但是徐小江听到“上海的白面书生”，就冲了出来。何昆怕他吃亏，拖住他的袖子，说：“‘破凉帽’和我比比？”

“破凉帽”真像破帽遇大风，一阵烟地溜了。众人无不大笑。比武照常进行，战士们再次得到锻炼。

整编工作在何昆的领导下全面深入展开，最终在思想、经济、军事等方面都取得了丰硕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