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立

一个早上，程雪和马龙说到了香港，说到了轩尼诗道，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程雪说，我喜欢那里，那种喜欢，如同我一踏上那条马路，就感觉到了那里的风，那里的建筑，那里的一切，都让我心醉……

这样的话，程雪和马龙说了好多遍。程雪说：“我喜欢你，马龙，像鸟儿看到自己的窝，像船儿看到自己的港湾……”马龙也喜欢程雪。马龙说：“程雪，我会为你的梦想努力的。我会在轩尼诗道，给你买下一套房。这房，属于你，也属于我。”

为了这个梦想，马龙在努力着。在上海这座城市，马龙和程雪都是外来人。他们各和朋友合租。有空的时候，一个电话，一条微信，他们就走到了一起。见面多半是晚上，他们都住在浦东。很多时候，马龙和程雪是见不上面的，哪怕是晚上。马龙是销售。白天，马龙在外面拜访客户，晚上就是陪客户吃饭，吃完饭，又回到公司，整理一天的成果，再总结下得失。马龙倒是不怕加班，只是对程雪，总有几分歉意。马龙又说：“程雪，我感觉，我的努力，与你的梦想越来越近了。”

秋天，马龙换了份工作。一天下午，程雪去马龙的新单位找他。在单位楼下，程雪就被一个年轻的保安拦住了。保安说：“非公司员工，不能进。”程雪说：“为什么不能？我找马龙。”保安说：“真的抱歉……”保安拦在那里，毫不让步。

程雪给马龙打了电话。10多分钟后，马龙来到程雪面前。马龙的脸很严肃，说：“你怎么来了？”程雪说：“我来看看你。”马龙说：“你回去吧。”三两句话，马龙就打发了程雪。程雪懵了半天，只匆匆地看到马龙越走越远的背影，有些陌生。自从马龙去了这家新单位，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事后，程雪给马龙打了电话。电话打了三次，才传来马龙懒洋洋的声音。马龙说：“程雪，我们分手吧。”程雪说：“为什么？”马龙说：“我还是觉得，我们俩不适合，勉强在一起是没多大意思的。”程雪的世界，在马龙离开后，瞬时就崩塌了。

几个月后，程雪是在新闻里看到的一幕。画面上，无数辆警车包围了马龙他们公司的大楼，荷枪持弹全副武装的警察们冲进了大门……还有报道，贩毒集团利用公司为名，以大楼为潜伏地……再有报道，贩毒头目黎光，在警方全面布控后逃逸，同时，新闻里播出了黎光的照片，眼睛大大的，鼻子尖尖的中年男人……

程雪去了趟轩尼斯道。飞机落地后，程雪坐出租车直奔轩尼斯道。在一个十字路口，程雪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容，正缓缓步行走过：眼睛大大的，鼻子尖尖的……出租车在路口不远处停了下来，程雪下了车，打了个电话。电话打出后不久，就听到警车的声音，由远至近，程雪微微地笑了。

晚上，程雪收到了一条短信，……黎光已被捕……

程雪还在想，新闻那天收到的短信：对不起，我爱你……电话打过去，已经不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