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启祥
学校毕业以后,面对的都是程式化、机械性的工作,身疲力乏,百无聊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总是缺乏动力去整理和调整。幸好这次我单位出了一个关于“最”的命题作文,尽管是人手一题、童叟无欺,并在规定题目、规定时间,即“双规”的条件下交货,但我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回忆情感历程的引子、一个探讨风花雪月的理由。
最,说文解字的意思是犯而取之,也就是冒犯夺取的意思,因此,最字对你的感情经历、人生阅历来说是不礼貌的,是唐突的。我的意思是说,人生,尤其是对自己来说,无所谓最,有的只是不同年龄、不同阶段,某些人某些事对自己大脑刺激类型不同、强度不同而已,再者,人对记忆是一种积累、叠加、加工、想象、异化的过程,某些最人和最事可能已经不是当年发生的那些人那些事的原貌了。
回想我走过的四十多年,我感觉自己是幸运的、幸福的,父母双全、身体健康,学习、工作、结婚、生女一路顺顺当当。我想,我可以作为很多人的一个例子或者影子,找寻前一阶段生命中那些最让自己,可能也会让别人难忘的人和事。
从呱呱坠地,到牙牙学语,最难忘的可能是自己的父母,更有可能是那个一直哺育我,给我吃和穿的人。这个时候的我,脱胎于娘,但是性本恶,生来就要吃喝拉撒,印象中尤其深刻的,当然是提供这个条件的人。我印象中最深刻的,或许是我的爷爷。多年以后,我还记得这样一个场景:快上很高的一座桥了,爷爷拼命地蹬着一辆二六的旧自行车,而我安逸地坐在车后座上。外面大雨滂沱,我和爷爷共用一个雨披。我躲在雨披下面,虽然眼前漆黑一片、耳边嘈杂声不断,但是我的内心却感到无比的安全、安心和安静。幼年最难忘的也许就是一幅图画,至今想来是宁静的、隽永的,渗透到我灵魂的最深处,扎根在我最柔软的地方。
从背起书包上学,到高中寄宿留校,最难忘的可能是自己的老师,更有可能是那个不给你好脸色,曾给你难堪经历的人。这个时候的我,刚刚走上社会,一切都是新鲜的、好奇的,而我的老师给我打开了一个新的世界,同时教导我要遵规守纪,要言听计从,对于习惯了自由散漫、天马行空的我来说,无疑是有威慑力的,于是,我对老师们又羡慕又恭敬。记得一个夏日炎炎的中午,知了在树上干号,我和一些同学由于不喜欢睡午觉而吵闹,结果全被班主任拎到教室外面。老师给了我三毛钱,让我去买两袋盐。我是班长,不解其意,但还是按要求去做了。不曾想,后来我买来的盐全都进入了我亲爱的同学们的嘴巴里。虽然我侥幸逃过一劫,但是我至今仍为自己的“助纣为孽”感到内疚,对同学们的痛哭感到同情,对老师的做法感到不解。少年最难忘的也许就是一个故事,至今想来都是不解的、困惑的,但宛如清风拂面,更如一粒石子扔进我平淡无奇的求学生涯中,荡起一丝涟漪。
从身体上日渐成熟,到进入象牙塔求学,最难忘的可能是初恋、初吻,甚至是初夜。马克思说,人类不外乎两种生产,一种是物质的生产,另一种就是自身的生产,也就是种的繁衍。这个时候的我,机体上已经日渐成熟,正常的生理需要已经不可避免,而同时,精神上追求烂漫、追求共同理想的信念也不曾丢弃,因而,寻寻觅觅、戚戚惨惨的恋情如期而至。至今,还记得印象最深刻的是陪初恋的人一起骑自行车从学校回各自的家,由于学校不常放假,而初恋又同意我送她回家,因此,那一段路的历程真是刻骨铭心,至今想起来仍心潮澎湃。尽管事实上,当时我和她前后相隔一百多米各自骑车回家,一句话也不曾说,甚至为了送她,我还要多走上好几公里“冤枉”路。青年最难忘的也许就是一段经历,至今想来都是鲁莽的、混乱的,但是每每想起来却总是青涩的,还带点甜味。令人回味久远。
工作、娶妻、生女后,开始真正走进社会,最难忘的可能就是一老和一少。老的是父母,随着岁月的流逝,他们的脸皮开始褶皱,动作开始迟缓,一种岁月的无情令我们撕心裂肺,但无所适从,无能为力。少的是孩子,她生在阳光里,长在温室中,每天会给你新的欣喜和感动,一种造化的幸福时常涌上我作为一个父亲的心头。成年最难忘的也许就是一种感慨,虽然有时光作弄的无奈,但是只要坚持唯物史观和辩证法,总是会有积极、光明、向上的一面来驾驭人生。
记得有人常说,幸福的人都非常相似,而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同,也许你也幸福如我,那么你的“最”故事也如我,也许你感觉“不幸”,那么你一定有许多不同寻常的故事,需要我们大家坐下来,细细地聆听。
谨以此纪念我曾经的青葱岁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