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超群

元宵节那天，读高三的女儿也放学得早。我便想着，还是拜年时去过父母家，要不，今天我们一家四口去母亲家过元宵吧？给母亲电话打过去，先祝她元宵节快乐，然后问她今天有没有为元宵节特意买一些菜？谁知，我的问话却让母亲支支吾吾。

追问下，母亲才“坦白”，她说，因为过年时招待亲戚剩下了好多的菜，一时半会儿也吃不完，就把它们放在了冰箱里，每天拿出几样来吃，就算到今天正月半也还没有吃完呢，哪里还需要再去买菜……再说了，母亲说，她和父亲年纪大了，每天也吃不了多少。说到这，母亲像想起了什么一样，提高了音量，她问我：“要不你们今天全家过来吃晚饭吧，我让你爸去买点菜，今天不是元宵节吗？多好啊，又是周末，一家人聚聚。”

心突然莫名酸涩，因为我知道，此时此刻只要我说一声“好的，我们回去”，那么等我们待会儿回去，母亲家的餐桌上必定会有很多新鲜的且是我们喜欢吃的食物；可以想象的是，只要我说“忙，不回去了”，那么父母亲依然会是剩菜度元宵。我们都知道，元宵是年的诗意收尾，多多少少还是蕴含着一些年味的，可就是这样一个节日，于我的父母而言，不过是每一个平平淡淡的日子，平平淡淡的日子便平平淡淡地过，唯独儿女回去才有例外。

不由想起一个朋友曾经说起的事。他说他婚后另居，加之工作在外，所以回父母家一般都是在节假日。而每次节假日回去，父母必定会做上一桌菜。他总劝父母无须为自己特意忙碌，父母总会回答他“是过节呢，隆重一点是应该的”。久而久之，他也便认为即便自己不回去，每个节日父母应该也都会过得稍微“隆重”一点。

然而，某一次节日因为自己出差，考虑归期难定，他便和父母说了不回去，结果后来事情办得特别顺利，他便想按老习惯在节日回家看看。出人意料，他看到父母围着餐桌吃着的不过是昨天的两个剩菜。

因为儿子还没吃晚饭，接下来的时间自然是母亲好一阵忙碌，从冰箱里拿早早备好的肉类各种解冻，接着是各种煎煮烹炒。他说“简单点，能吃饱就行了”。母亲则笑着回答他：“今天是过节，原本应该多做几个菜，是我懒了。”于是一桌菜又上了桌。

据我所知，一年365天，很多父母的餐桌上便是这样的周而复始，儿女回和不回，完全是不同的风景。可能很多人会说，现在物质丰富，大家经济条件也不差，又不是吃不起，哪用得着搞这样的两极悬殊？嗨，真别不信，真有这样，而且太多这样的父母。很多时候，父母不是吃不起，不过是感觉对待自己简单一点，甚至差一点也没关系，却万万不想亏待了自己的孩子。于父母而言，儿女不回家的节日便失去了意义，儿女回家，则每一天都是节日，才是团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