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远

1922年8月，中国科学社在南通召开第7次年会。

张謇很早就认识到西方先进科学技术对富民强国的重要意义。1895年，他在给张之洞起草的《条陈立国自强疏》中，就强调了引进西方现代科学技术的重要性，他说：外洋富民强国的根本在于发展现代工业，现代工业中运用的科学技术有着“化粗为精，化贱为贵”的功用，商业贸易的利益才能由此产生。因此，实现实业救国的理想，首先要大力引进西方现代科学技术。张謇创办的大生纱厂，引进了英国曼彻斯特生产的纺纱机，他兴办的各项事业均大量购买西方技术装备，同时也聘用了一大批外籍专家来南通工作。

张謇的教育救国实践也是以普及西方科学文化知识为主要内容。南通的中小学均开设了数学、物理、化学、博物、地理等基础科学课程，参照国外相关专业课程设置，运用国外先进的教学方法。同时，张謇非常重视职业教育。1901年，他在通海垦牧公司内创办了农学堂，传授植棉技术。1906年后，张謇在通州师范学校先后附设测绘科、农科、土木工科、蚕科，培养专门技术人才。1911年，通州师范农科发展为中等农业学校，后来发展为高等专科学校，即南通农科大学。

张謇是中国近代棉作改良科学研究的领导人和推进者，南通农校是国内最早开展驯化推广美洲棉以及对中棉品种改良科学试验的机构。此外，张謇通过华商纱厂联合会委托金陵大学进行棉种试验。1921年，张謇筹借巨资在垦区建农事试验场，邀请农学家过探先、吴伟士等来通指导。在南通、南京科研人员的共同努力下，驯化美棉、培育中国棉种取得了成果。南通农校先后培育出改良南通鸡脚棉、改良青茎鸡脚棉等新品种，他们无论在纤维长度、强度、纤维量、色泽度及产量各方面均有大幅提高，成为南通、海门一带普遍种植的品种。此外爱字棉、金字棉、脱字棉等美棉品种也在农垦公司得到种植和推广，使这里逐步发展为我国推广美棉最早、成效显著的专业棉区。

为满足棉纺织工业对专业技术人才的需求，张謇于1912年创办了南通纺织染传习所，次年定名“南通纺织专门学校”，这是中国第一所纺织专业高等学校。纺织专门学校学制为本科、预科两种，采用美国费城纺织学校的课程内容。至1917年，已有本科毕业生两届，约50多人，分赴全国各纺织厂服务。1918年，毕业生协助上海厚生纱厂安装新机成功。1921年，毕业生主持完成了大生三厂全部纺织新机的排车设计与安装工程。1923年，南通纺织专门学校添设染化系，1927年改称“南通纺织大学”。南通纺织专门学校是培养中国纺织专业人才的摇篮。中国纺织行业从此打破了“洋人”对纺织技术的垄断。至1952年院系调整前，该校共培养了1700余名纺织科技人才，约占全国纺织科技人才总数的1/4，他们分布于全国主要纺织企业、纺织院校和科研、管理机构，成为那里的领导和骨干。

此外，张謇还在上海创办了吴淞商船学校，在南京创办了河海工程专门学校，并曾支持中国女学堂、震旦学院、复旦公学、中国公学、江苏省立水产学校、中华职业教育社的创办。这些教育机构为中国培养了大批科技专门人才。

张謇在大力引进西方科学技术、普及现代科学教育的同时，还十分关心国内科学团体的建设发展。早在1897年，张謇就有《请兴农会奏》，建议仿效西方国家，成立农会或农学会。1917年1月，中华农学会成立，公推张謇为名誉会长。1923年中华农学会在苏州召开第六届年会，张謇以七旬高龄莅会致辞。

张謇对中国近代最大的综合性科学社团——中国科学社曾给予很大的支持。1916年12月中国科学社南通支社成立。1917年9月，张謇被中国科学社选为名誉社员。1918年，中国科学社迁到国内，张謇捐款3000元经费，并上书北洋政府，为中国科学社争取到南京成贤街文德里的活动场所。后还为科学社建生物研究所捐助了1万元。数年后该研究所建成，中国科学社决定将该所献给张謇以作答谢。

1922年，中国科学社原定于广州举行的第7次年会因政局动荡不能如期，张謇即邀请他们来南通召开。8月20日，中国科学社年会在南通总商会大厦隆重召开，梁启超、马相伯、陶行知、杨杏佛、推士、丁文江、胡敦复、胡明复、谭熙鸿、竺可桢、邹秉文、过探先、周子竞、熊庆来等共计38位著名学者和科学家齐聚南通。张謇亲自到会致辞，张謇指出：“盖今日为科学发达时代，科学越进步，则事业越发达”。张謇还专门为年会作四言颂辞一篇，用古奥雄浑的辞藻歌颂科学“繄维坤轴，斡运大光，声传电吸，汽震机翔”的神奇力量，和“以促实业，藤茂蜚英，遂开纪元，诞孕文明”的巨大作用，勉励与会科学家“知耻则奋，殚精科学。格物致知，相励以智。……假之时日，必集大成。”会议期间，大家还参观了南通各项事业，看到张謇所办各种事业，“皆能利用科学办法及手续以处理之”而深感敬意。在8月22日晚的送别宴会上，张謇以其数十年的经验，阐述了他对于科学研究要立足社会现实，科学家要注重应用研究的希望：“吾人提倡科学，当注重实效，以科学方法应用实业经济之研究，与社会心理之分析，……执此道以提倡科学，未有不发达者。”张謇的观点对在座科学家深有启发。

上述的几个事例可以印证张謇在中国早期现代化实践中对现代科学技术发展的重视，正如他所说：“科学为一切事业之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