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松延
中航飞机与飞行员
4月19日，《南通日报》“城市记忆”版刊载了程太和先生文《南通历史上四个飞机场》。5月11日，该版又刊出杨汉祥先生《还有一个飞机场不应忽视》一文，补记了程文所遗漏的三余农用机场。前后两文，为读者提供了有关历史上南通机场更趋完整、翔实的记述。其实，早在上世纪三十年代初，南通就曾经建造过一座机场。但不知是什么原因，不仅程文没有提及，连《南通市志》《南通市交通史》等地方史志也只字未见。有鉴于此，笔者就现已掌握的一些资料予以补遗。
1930年8月1日，中国航空公司（China National Aviation Corporation）在上海成立。中航以上海为枢纽，开通了京平（南京至北平）、沪蓉、沪粤三条国内干线。1933年1月10日，中航将原京平线延伸为沪平线，由上海经南京等地抵北平。自“沪平线开航以来，营业甚佳”，惟“该机经南通附近时，常遇重雾，既无机场停落，又不能折回，苦难殊多”（1933年6月24日《新闻报》）。基于以上问题，中航公司便有了在长江北岸建筑备用机场的设想。
1933年4月，中国航空公司总经理戴恩基，“特派机航副主任聂开一来通勘择飞机场地址，该公司已函请县政府协助进行。闻通邑航空分会前曾勘定西乡唐闸十万步荡为机场，嗣以该处距城较远，不甚便利，拟改择南乡白塘桥第二公共体育场设置。”（1933年4月23日《新闻报》）后因白塘桥“场址系通州师范校田产，早已招佃垦种”等原因而商洽未果，仍以十万步荡作选址。
此次实地考察结束后，中航公司戴恩基总经理即呈文交通部，称“公司沪平南下飞机到长江北岸，如遇重雾，势必不能渡江返沪，只得折回海州。惟查长江北岸至海州长逾二百英里，雾气弥漫之中，虽折回海州必须多飞两个小时，不特费时费赀，且恐天黑风逆，机中油量不敷支持，必至强迫下降，乘客既多不便，而又多危险之虞。似此情形亟应于长江北岸适当地点设一备用之陆机场，俾南下机遇雾不能过江时得以降落该场，以待气候晴佳，再行飞渡。现查得南通县北十八里河口之十万步荡平地一块，尚合备作陆机场之用，自应赶速设备，以利航务。” （《交通公报》1933年第455号，“公牍”，第14页），除了申请建造南通机场，戴恩基还在报告中提及交通部“技术室技佐余世沛于民国十八年在长江沿线敷设备用机场，经验宏富” ，继而恳俯交通部“派余技佐办理设备南通县备用陆机场，以资熟手而利进行。”
对于中航公司的报告，交通部除随即“批示照准，并令派本部技佐余世沛前往协同办理”外，同时还函咨江苏省政府，“为据中国航空公司呈请于南通县北十八里河口之十万步荡平地一块，设备陆机场，以利航务等情。除批示照准外，相应咨请查照转饬该区行政督察专员公署及该县政府，随时予以协助，俾得早日观成”。（《交通公报》1933年第455号，“公牍”，第14页））
随后，交通部长朱家骅发布《交通部指令》（第7322号），“令技佐余世沛……协助中国航空公司办理筹设南通飞机场情形”（《交通公报》1933年第469号，“命令”，第15页）。5月12日的《中央日报》也以《南通飞机场，交部派员筹建》为题，报道交通部派出时任部委、技佐余世沛 “前往南通，筹设机场”的消息。经过一番现场考察，除“择定唐闸十万步荡芦地”为场址，余世沛又前往上海中航公司，当面就“设站事与机航主任聂开一商洽。”（广州燕塘空军司令部航空学校：《航空学校》月刊第八期12页，1933年7月）
就现有资料来看，当年对于南通机场的建设事宜都比较顺利：6月，“中航公司又于十一日派员往勘”（1933年6月12日《民报》）；后即由经该公司“于南通勘购民地”（6月24日《新闻报》）；当月，又由余世沛委员代表交通部“向地主刘文治订立租约，每亩租价年二元五角，期五年” （1933年6月25日《中央日报》）；随后，“由部派工程师来通，雇工兴筑，并建筑无线电台”； 7月5日，交通部下发第1220号文，“为呈送南通县十万步荡备用陆机场租地合同一份、平面图一纸、领租证格式一纸”予以批复并备案。（《交通公报》1933年第475号，“公牍”，第21页）
8月6日，聂开一再次“乘飞机来通，视察飞机场”。据次日《通通日报》报道，他 “由外籍机师驾驶来通，于下午三时许降落于唐闸十万步荡机场，与管理员钱度华面晤后，对于场务，有所指示”。（1933年8月7日《通通日报》）
8月11日，中航公司“派无线电工程师潘中桢等二员，携带最新式无线电收发音、可与上海总公司直接通话之机件两架，来通装设电台。并携该公司聂主任开一亲笔致管理员钱度华函。钱君奉函后，当即会同潘、陈二员前往唐闸十万步荡飞机场勘察、设计进行”。（1933年8月12日《通通日报》）
经过数月的筹备及建筑、安装，南通历史上第一个飞机场终于顺利完工。机场应备的飞行指挥调度、通信电台、加油设备及乘客休息室等初具规模，“惟场内无棚厂、供给品及修理飞机等设备”。经过试飞，也确认该机场达到了可供飞机起降的要求。1933 年11月出版的第3卷第11期《航空杂志》曾以《南通机场竣工》为题报道：“交部就南通设置飞机场，前经部委余世沛勘定西乡河口十万步荡为场址，一面由中国航空公司派遣技师积极筹备。嗣悉建筑无线电台、办公房屋及拓平场基各项工程，已经钱管理员协同赶办，刻已全部告完。中国航空公司于本月廿三日曾派机前往实地视察”。另据记载，机场竣工之初，为迎接定期环飞全国的飞行家孙桐岗来通，江苏省政府曾专门“令县保护”，同时，南通飞机场也就此番招待进行了准备。
关于该机场开通后的使用情况，从1934年5月7日《通通日报》的一则报道中可以管窥一二：“中国航空公司沪平线徐州号飞机，本月四日，在平载美籍乘客三名，于上午起飞，至下午四时飞抵本县，遇雾降落于唐闸备用机场，当由该场管理员钱度华率警前往照料，旋复陪同该机驾驶员（两名，一美籍名司密斯；一国人名程鸿恩）及乘客三人，投至俱乐部宾馆。五日下午四时许，起飞南去。讵驶近浏河，忽又遇雾，乃复折回。至六日晨九时许，始飞去云。”
此外，由于资料缺乏，有关该机场的关停时间暂且无从知晓，但至少到1936年时仍在继续使用中。其依据一为1935年12月8日《中央日报》有报道“中国航空公司沪蓉线添辟南通分站，委钱度华为机场主任，即将开始售票。” 二是在1936年1月编制的《中国航空公司各飞机场概况》表中，仍列有其信息“航站名：南通；机场所在地（陆机场）：十万步荡；面积：东西南北130×400；机场所属机关：自辟；交通：汽车通达”。（上海市通志馆年鉴委员会编《上海市年鉴 1937》，1937年，第149—150页）因系备用机场，故占地面积不大，但交通等配套条件尚称发达，由该表可见，同时期的安庆、九江、宜昌等机场，往返机场的交通尚为“人力车”。
当下，南通人期盼的新机场规划与建设正在积极推进之中，在展望南通新机场将给人们带来更加便利的出行之时，我们不该遗忘了这座南通历史上最早建成的机场。更何况，这还是一座在民国时期部编《高中地理》（上册）教材中留有记载的机场：
（沪平线）全长1332公里……其航行每一星期来回飞行三次。星期二、四、六等日，自上海飞北京，星期三、五等日，自北京来沪。又此线以气候关系，每届冬令，北方天气严寒，每遇大雾或降雪，飞航空中，颇感困难。乃于民国二十二年八月间，在南通十万步荡，设置备用机场一座。于是，北上南下的飞机，万一发生障碍，可得一适当的降落机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