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B05版:专版

1994,我们的世界杯

宋捷发来微信说,7月19日《江海晚报》即将出版第10000期,约我写点回忆文字。

“虽然纸媒风光不再,但我们的情怀还没有泯灭。”宋捷这句话让我动容。28年前,我们曾共同参与这张报纸的初创,而作为现任总编,他依然守着那份初心,耕耘在新闻采写的一线。

正如宋捷那个在圈内名头甚响的微信昵称,他向来不吝啬于对他人的溢美之词,也正是他的一次舟中偶遇,成为我回望10年晚报生涯最有成就感的桥段之一。那年宋捷出差南京,与一位手执《江海晚报》的同舱旅客闲聊。对方向他打听“陈永进”,说是对此人的球评印象颇深。宋捷感慨:“我做了这么多年记者,还没有享受过坐一趟轮船都能被人打听的待遇!”

就说说写球评那点事吧。那是一个财经记者的“玩票”经历,更是一份新锐报媒和一群年轻人的燃情岁月。

1993年9月,江海晚报创刊不久,欧陆足球联赛吹响开场哨,编辑部副主任吴盈约我为意甲撰写球评。虽非体育记者,但我单身汉兼铁杆球迷一枚,何乐而不为?从此开启每个周末看球码字的节奏,丝毫不去计较微薄的稿费都不够买一包“红塔山”。

转眼来到火热的1994年夏季,尽管“施大爷”没能将国足带到美利坚,我依然加盟了晚报的世界杯专版球评员班底,其中王全立、张坚和我三个同龄人,背靠背写起各自小组赛的球评。

晨昏颠倒、夜以继日的一个月里,我们赞叹萨连科、斯托伊奇科夫的超凡射术,更津津乐道“米拉大叔”“中场阴谋家”哈吉的绿茵传奇;我们为尼日利亚的青春风暴和保加利亚的惊天逆转欣喜若狂,也为埃斯科巴的惨死和马拉多纳的“服毒自杀”长久哀痛;我们在罗马里奥和贝贝托的庆祝动作节奏里心旌摇荡,也凝视着罗伯特·巴乔的寂寞背影而扼腕长叹……

虽不比韩乔生、张路、张慧德的意甲转播“三剑客”,但我们的“三人组”亦有看点。王全立以资料翔实和解析严谨见长,张坚笔触细腻且有武侠风,而我不乏灵性标题和丰富联想。意趣迥异的球评,为晚报读者观赛之余带去不一样的回味,这杯是碧螺春、那杯是热咖啡,再来一杯,或许是冰可乐了。

那是最后一个无眠的通宵。揉着熬红的眼皮、坐酸的腰,三人穿过走廊上刺眼的阳光走进我办公室,我掏出巴掌大的“三洋”采访机,摁下录音键,点燃一支“红塔山”。“我们随便聊,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缭绕的烟雾中,一个月来的绿茵风云渐次浮现,缤纷见闻、驳杂感受在脑海中翻涌升腾。你一言我一语,我们了无倦意、意兴遄飞,直到“咔嗒”一声,两面磁带都停止运转。

“你们赶紧回家休息,剩下的事交给我。”送走他俩,续上一支烟回放录音,整理出提纲,随即奋笔疾书。“整整一个月黑白颠倒的日子,在这样一个晴朗的夏日清晨就要告别。下一次,又要等到4年以后。在不知疲倦的蝉声中,我们痛痛快快聊开了世界杯的林林总总、里里外外……”从决赛观感到杯赛印象,从球星表现、战术趋势、裁判问题、各大洲球队的沉浮到哥伦比亚的枪杀案,3000来字一气呵成。

决赛当日下午,这篇对话体球评《说不完的世界杯》就带着油墨的馨香,随晚报“飞”向万千球迷手中。

对足球的热爱不只在笔尖纸上,两年后,我们用贾涛根社长特批的经费组建了“南通报人”足球队。我为球队挑选了自己钟爱的捷克队的球衣,并在胸前绣上一只纵身而起的豹子。穿着这套队服,我们这帮年轻人在一起踢了7年球。

也许是客串球评之缘吧,1999年年初,我受命主持文体部工作,从玩票华丽转身为专职。那一年,我们(周其寅、王全立、郭小平、施亚泽和我)连续3个月为读者盘点建国50年来南通体育事业的辉煌足迹,包车带数百球迷去八万人体育场为申花队助威,策划女足世界杯专版,携带最先进的笔记本电脑和数码相机赴京报道国庆大典,驱车赴宁专访张慧德老师……那一年,我们齐心协力为晚报捧回一块“全国群众体育工作先进集体”铜牌。

1994年到今天,在6届世界杯烽火明灭的轮回中,我从满头青丝到两鬓霜重。记不清多少回和友人在酒吧、宾馆、球迷俱乐部乃至街头烧烤摊看世界杯,却再无通宵看球写球评的经历。读着全立拍照发来的《说不完的世界杯》剪报,这一次,我没有为自己稚拙随性的文笔而汗颜,我只想说,青春真好。

愿我们的《江海晚报》——廿八正青春,万期再出发。

南通日报社足球队。(摄于2000年,前排左三系本文作者)

2021-07-19 2 2 江海晚报 content_67676.html 1 3 1994,我们的世界杯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