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记者蔡韦星在青海采访。
从事新闻工作不觉已近40年,各色场面亦都见识过,各种酸甜苦辣也都尝遍。要说最纠结的一次采访,无疑当数2000年元旦赴启东圆陀角采访“千禧年日出”那次。
人类的文明进程是以“世纪”作为划分基点的,更何况是千年之交。在2000年来临之际,“千禧年”已是全球最热的话题。晚报总编室在策划“千禧年”报道计划时,将启东圆陀角日出作为系列报道中的重中之重。缘由有二:一是圆陀角是华东地区最东之地,也是华东地区最早日出的地方:二是“日出东方”本身就包含着丰富的喻义。领到任务后,先做案头作业,列出采访提纲。平心而论,这并不是一个高难度的采访,充其量也只能算是一个常规性的采访。采访的核心无非是日出的全过程以及人们对千禧年的期盼和祝愿。为确保报道工作万无一失,我们提前与启东市委宣传部作了对接。
1999年12月31日,通城晴空万里。下午4点赶赴启东时,通城的天气依旧阳光灿烂。如此好的天气对明天的日出无疑是好的兆头。望此景象,我对完成任务更是信心满满。到达启东市委宣传部后,接待我们的领导告诉了我们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此时的圆陀角已聚集了约3000人,其中不乏来自上海、苏南诸市的游客;坏消息是,天气状况十分不利,夜间至明晨阴有雨,有可能无法看到日出。望着窗外落日余晖,我只能暗自祈祷,但愿明天能够雨消云开得见日出东方。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我们赶赴圆陀角。望着不断增厚的云层,一车人陷入了沉默。车驶上海堤,天空飘下了丝丝雨花,沮丧之情不言而喻。如果日出已不能见,报道又该如何写呢?这是我从业以来从未遇到的难题。此时,唯一能做的也只能宽慰自己。抵达圆陀角时,那里已是人海茫茫、欢声一片,仿佛正在举行一场规模盛大的派对。目睹欢腾的景象,我的心情逐渐变得好了起来。还是按原计划工作吧,别管结果如何。一顿忙活总算把需要的素材全部收集到位。坐在海堤下的巨石之上,望着黑沉沉的天,终于不得不面对现实,考虑后路了。忽然,我想起了作家李健吾所写的散文《雨中登泰山》。他一心想登泰山观日出,因雨而未得见,但得泰山之趣。同理,见不见到新千年第一缕阳光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们对新千年的期盼和祝愿。想到此,所有的困惑和沮丧一扫而空,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等待最终的结果。
黎明时刻终于到了。天空依然浓云密布,就在人们绝望之时,遥远的地平线上突然出现了一道亮带,一轮红日在这亮带中冉冉升起,把整个世界染成了金色。此时的圆陀角已成为欢乐的海洋,目睹此情此景,我感慨万千。过去的几个小时,对我而言就犹如坐了回过山车。过程虽纠结但结果不错。
这次采访经历让我学到一条最宝贵的经验:作为一名记者绝不能预设结果。
二○○○年一月一日,《江海晚报》头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