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彦
铅色的天,惨淡到极点。东西走向的马路盛满了车,车头贴着车尾,车尾黏着车头。两个交警吹着口哨,急促地挥手,但马路被嵌得严严实实。时或有一两声喇叭,短促、无力,气息奄奄,是驾驶员绝望的心情。
“我自己去拿报告,你在门口等我。”她下了车,背影很快消失在丈夫博文的视线里。车终于还是缓缓游动起来,仿佛一条吃饱后漫不经心的蛇,懒洋洋爬到它的巢里。博文在很远处找到停车位,转身急急往回赶。不小心撞了人肩膀,被暗戳戳骂了几句。
到门口,没有妻子。打电话,也没接。想进门,又怕错过。一辆车,两辆车,无数辆车在他面前滑过去,耳边传来个男人的声音,“兄弟,要车不?”博文摇摇头,眼睛死死抠着出口。一对老人走出来,脸上竟笑吟吟的,不像是进医院,倒仿佛旅行一般。一个头上缠了纱布的孩子被抱在手里,前后簇拥了六七个大人,孩子脸上的泪痕还没干,小脸委屈巴巴的。那群人后,突然,博文心一窒,单薄瘦小的身影,是妻子。她面无表情地在出口的通道,看见博文,直直奔来,博文也奔去。两人面对面,妻子眼里汪着泪,博文的心冻住了。两颗泪滚落下来,悲喜同时在一张脸上交织搏斗。“是良性的。”她哽咽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