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丽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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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新四军广场老战士纪念碑上刻着他的名字,江淮大学旧址纪念碑上刻着他的名字——蒋文华。
1991年出版的中共上海党史资料丛书《解放战争时期上海学生运动史》记载着他的名字,《抗日战争时期上海学生运动史》的烈士名录中也记载着他的名字——蒋文华。
1、蒋文华出生于南通唐闸渔稚港
1920年,蒋文华出生在江苏南通市唐闸渔稚港,原名蒋镜函,上学后改名蒋松林,到抗日民主根据地之后,他改名蒋文华。蒋文华出身于富裕家庭,为了抗日、民族解放和替贫苦大众求得生存的权利,他毅然离开了父母、家人,投身革命,参加了中国共产党。
蒋文华的父亲蒋云卿是唐闸闻名的民族资本家兼地主,但他个人生活俭朴。他的企业经营利润,足数用于扩大生产,使企业规模越来越大。他与妻子顾吉人一起吃斋念佛,白头偕老。他鼓励家族后人多读书,向后代人承诺,凡能考上大学者,由他贴补学费。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蒋文华和他的弟妹,先后参加抗日救国,成了共产党地下党员,并参加了新四军。得到了蒋云卿给予他们的经济上和精神上的支持。南通解放后,蒋云卿曾担任南通唐闸第一任同业委员会主任委员。蒋文华的弟妹,都是离休干部。
1922年,末代状元张謇先生在南通筹建的第一所育婴堂,就坐落在渔稚港附近。蒋文华从小跟随裹着小足的祖母,到处奔走,将育婴堂里接纳不了的弃婴,送到各地有能力照顾孩子的人家抚养,他们还克服困难,步行几十公里,去考察被抚养的孩子,看他们是否健康成长。祖母的善行,给了蒋文华非常实际的教育。祖母在蒋文华幼小的心灵中,播下了善因。
2、蒋文华面对国难家仇,参加了共产党
蒋文华从小酷爱读书,学习成绩优秀,善于思考问题,并能学以致用。1936年夏,蒋文华只身去上海,在光华附中就读,在东北沦陷、冀东“自治”、华北告急、民族垂危的紧急关头,爱国学生运动在上海蓬勃兴起,蒋文华在光华附中积极参加党所领导的抗日救亡运动,在实践中提高了觉悟,常在假期与家乡的好友谈论时局,对蒋介石的独裁专制和消极抵抗日军的做法,表示不满。
1937年7月7日 ,发生了震惊中外的“卢沟桥事变”,中国进入全面抗战时期。蒋文华假期回乡,和表兄顾克俭,以及唐闸地区的进步店员、学生,组织创办立达读书会,寓意为“立己达人”,让民众能阅读邹韬奋主办、出版的进步书籍。
蒋文华在学校参加了上海共产党地下组织领导的外围群众组织——上海市学生抗日救亡协会。在地下党组织领导下,他们阅读革命书籍、组织时事讨论会、出墙报、唱抗日歌曲、演救亡戏剧,组织义卖捐献支援“江抗”——江南抗日游击队,慰问抗日有功的四行孤军“八百壮士”。
1938年3月18日,省立南通中学迁到上海租界。蒋文华便从光明附中转到“省立南通中学”就读,他满怀国恨家仇,加入了共产党,在党组织领导下,积极参与唤起民众,发展抗日力量。1940年秋,蒋文华从上海之江大学转到大夏大学教育系就读。蒋文华入校后二个月,便经党支部选举,担任了大夏大学党支部书记。
当年教育系主任、英语教授韦悫,是一位资深的革命者,他早年加入同盟会,参加过辛亥革命,曾任孙中山先生的秘书,在师生中有威望,常常对日本侵略行为,流露愤慨之语言。为了团结一切力量抗日,组织认为,要联系英文教授韦悫等一些有学术成就的知识分子,参加抗日队伍,需要蒋文华这样学习成绩好,在师生中有好评的学生,去做工作,党组织把联系韦悫教授的任务,交给了蒋文华。
蒋文华担任英语课代表后,与韦悫教授接触较多,在他的努力下,常带领同学们到韦悫教授家里,以听课的名义,座谈讨论在日军侵华战争和上海白色恐怖的形势下,如何开展抗日救亡工作。当时,上海各高校学生抗日民主活动,受到白色恐怖的威胁,当局布置了特务监视学生的动向,不少抗日组织被打击,骨干被抓捕。为了贯彻党组织关于“保存力量,发展组织”的方针,大夏大学党支部,采取了群众喜闻乐见的文娱形式,开展活动,用个别联系的方式,发展党员,使该校党组织得到较大扩充和发展,1942年日军侵占租界时,大夏大学已发展了四十多名共产党员。
1941年12月8日,太平洋战争爆发,上海租界被日寇占领,面对越来越严峻的形势,新四军军部和上海地下党、江苏省委,在淮河之滨、苏皖边区抗日根据地,共同创办了一所综合性大学,即:“江淮大学”。1942年夏,党组织决定调蒋文华去江淮大学读书,并委派他动员韦悫教授同行,遭到韦悫教授婉言谢绝,这使蒋文华深感遗憾。当时,蒋文华并不知道,韦悫早年就与地下党组织保持着密切联系,当时他身处险境,受到日伪方面的追踪,出于保密原则,韦教授没有向蒋文华直接表明自己的身份。蒋文华到达抗日民主根据地后才知道,韦悫教授已被宣布担任江淮大学的校长。韦悫教授在全国解放后,曾担任上海市副市长、国家教育部副部长等职。
3、在战争烈火中百炼成钢
蒋文华和其他100多名上海师生,在地下交通员的妥善安排下,化装成姐弟、夫妇或商贩等,通过敌伪重重关卡,安全到达苏北根据地。来到江淮大学的学生,前后两期共127名,其中共产党员42名,他们全部是来自大城市的知识青年,不少人出身于富裕家庭。在这里,他们面对许多从未经历过的困难,毫不后退。学校当时条件极端简陋,他们就利用当地的祠堂、庙宇以及地主大院,作为宿舍,以广阔的田野和树林,作为课堂,用青毛竹编成床铺,用石子铺成简单的道路,种植蔬菜自给……由于缺乏师资和教学设施,不能按原先设想分系教学,课程的内容,往往只能结合社会实践选编。
敌人不时进行的扫荡,威胁着学校师生的安全,为了整体转移,有时候他们紧急集合,在漆黑的乡间小路上行军,并夜渡淮河……戴着近视眼镜、在城市里有路灯的马路上行走过多年的蒋文华,来到这里后,不但没被这些困难吓倒,还全身心地投入了这些革命实践,他不断探索学问,钻研理论,在学生会组织讨论学校办学方针和校训时,他提出应在校训中加上“要为劳动大众谋福利”的意见,被学校采纳,同学们称誉他是“江大理论家”。1942年底到1943年春,敌人要向根据地发动大扫荡,多数师生都回上海分散隐蔽,蒋文华是极少数留校坚持工作的同学之一。
日本在太平洋战争中失利,敌我形势发生了根本变化,根据地迅速扩大,急需补充大量干部,同学们积极要求到革命斗争第一线去的呼声很高,加上江淮大学存在办学经费困难等原因,学校于1944年6月解散,新四军军部和地方党委把全校学生,分配到各条战线去。
4、蒋文华遗体回归故里
蒋文华在淮北行政公署任教育科长,还承担苏北地区进步报纸的编辑工作,日本侵略军投降后,他被分配到苏皖边区政府教育科工作。他与顾荣欣当时在两地工作,国共战争开始后,环境仍然恶劣,蒋文华与顾荣欣商量,履行承诺,准备结婚。
不久,蒋文华又被分配到刚筹建的淮安中学工作,负责校务工作。1946年10月,蒋文华接受了新的任务,告别淮安中学共事的孙兰等领导、同事,调到政治情况较复杂的涟东中学工作。
1947年1月28日下午,江苏涟东中学校长叛变革命,学校领导进行整顿,蒋文华与他的通讯员带枪同行,由涟东南部,前往北部的丰河地区接受任务。他们路过黄营东南六堡大池庙附近的公路时,蒋文华不幸中了敌人扫荡队的埋伏而被捕。在被押送到敌人军营的途中,蒋文华遭受严酷毒打,他在夜色的掩护下,趁看押人员用餐休息、稍有松懈之机,借口“解手”,被松开绑缚,向古黄河江边逃去。敌人发现后,从他的背后,接连开了数十枪。那时夜色已浓,敌人不敢深入追赶他而退回。当地居民听到枪声后,出屋寻觅,发现倒在血泊里的蒋文华,他们虽然并不相识,但知道是被国民党军队枪杀而亡的志士,为了不让国民党当局找到尸体,便把他的遗体,搁置于屋后古黄河的芦苇丛里。
涟水中学的师生们,从逃生回来的通讯员口中,知道了蒋文华被捕的消息,便多方打听,四处寻找,但一直没有踪迹。一个多月后,黄河解冻之时,蒋文华的遗体浮出水面,人们从他身上所带的印章,辨识、确认蒋文华已经罹难。
噩耗传出,全校一百多位学生和老师,为蒋文华戴孝送殡,参加了盐阜地区隆重召开的蒋文华烈士追悼会,会上,大家泣不成声,宣誓为蒋文华烈士报仇,遂将烈士忠骨埋葬于阜宁县芦蒲烈士塔旁,并立有纪念碑。
国共战争中,蒋文华的墓地和纪念碑,均被损坏,家人几次寻找,终于在苏北根据地负责人指引下,找到他的遗体,用装载冰块的小船,从运河运回家乡南通,安葬在渔稚港蒋宅屋后的土地上。
1952年,担任南通唐闸同业委员会第一任主任委员的蒋云卿,响应政府号召,将南通渔稚港的土地全部奉公,蒋文华烈士墓连同这片土地,后来被划归南通唐闸职中管辖,再后来,又由南通市二中接管。
2013年中央军委、国务院、中央办公厅联合发文,要求各地清理和修复烈士墓,号召各级组织追悼为国牺牲的先烈。南通市委史志办经调研,颁发文件,将蒋文华烈士墓列为“原地修建,加强管理和维护”的名册,港闸区民政局执行文件,派人对墓地进行了修葺加固。
为感激南通市二中近年来对烈士墓的管理和祭扫,蒋文华的侄女向该校捐赠了有关蒋文华烈士事迹的书籍、本人创作和收藏的书籍等,共计150本。在捐赠会上,市二中高国华校长等领导和与会的蒋文华烈士的后人代表,一致表示:蒋文华是一位优秀的中国共产党员,他为抗日离乡背井,为争取抗日战争的胜利,为人民的教育事业,奉献了自己短暂的一生。我们要继承他的“志在救国爱民”的奉献精神,并一代又一代地传承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