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画

近日，去同乐坊跳了一堂入门级弗拉门戈舞。

弗拉门戈，是Flamenco的中译名，它与斗牛并称为西班牙的两大国粹之一。我未曾去过西班牙，不过知道凡是去西班牙旅游的朋友，无一例外都去看了弗拉门戈表演。到了西班牙不看弗拉门戈，大概就如同到了上海不去外滩，多少有些遗憾。

弗拉门戈实际上是一门综合性的艺术，融舞蹈、歌唱、器乐于一体。舞者表演时，须有吉他伴奏，还会有歌手伴唱。三者之中最具视觉冲击力的弗拉门戈舞，起源于洒脱奔放的吉卜赛民族。爱流浪的吉卜赛人博采众长，沿途吸取了东方印度踢踏舞风，以及阿拉伯神秘感伤的风情，创造出热情如火的弗拉门戈舞，生活的磨难赋予弗拉门戈舞以超乎寻常的爆发力。

舞蹈室给我们准备了5厘米高、带一条搭襻的黑色舞鞋，鞋子前脚掌和后脚跟处钉有金属钉子。老师从基本的腿脚动作开始教起，噼噼啪啪，鞋子在地板上敲击出响亮而清脆的踢踏声，蛰伏在身体里的激情瞬间点燃，两只脚充满舞动的欲望。课间休息时，老师问我们：“弗拉门戈融舞蹈、歌唱、器乐于一体，你们知道三者之中，最先出现的是哪一样？”一个学员答：“歌唱。”老师点点头，继而又问：“那么谁是弗拉门戈的灵魂呢？”满以为答案是舞蹈，结果老师给出了她的答案：“弗拉门戈歌舞吉他不分家，只有三者配合默契，观众才能感受到弗拉门戈的灵魂。”

练好了腿脚动作之后，老师开始教我们手臂的姿势，所谓“手舞足蹈”，跳舞时手和脚要保持动作的协调性。最后，是熟悉音乐的踩点。老师播放了一首弗拉门戈舞曲，让我们踩着音乐的节拍，像正式表演一样跳一曲完整的入门级弗拉门戈。音乐具有感染人的魔力，声音一起，跳舞的氛围和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我们在音乐中手舞足蹈，充分体会到弗拉门戈酣畅淋漓的释放之感。尽管，我有几个动作跳错了，可是有什么关系呢，电影《闻香识女人》里不是有句台词这么说：“跳舞和人生不一样，无所谓错不错，哪怕步子乱成一团，跳下去就好了。”

一堂课，一个半小时，跳出了一身汗，也跳出了我对弗拉门戈的好奇和喜欢。回家后，马上观看了卡洛斯·绍拉导演的弗拉门戈舞剧《莎乐美》。与《卡门》《唐·吉诃德》一样，《莎乐美》也是弗拉门戈经典舞剧之一。《莎乐美》是王尔德爱欲主义戏剧的代表作，它讲述的是希律王不顾伦理娶了嫂子希罗蒂亚做妻子。其继女莎乐美，偶遇施洗约翰并一见钟情爱上了他，但施洗约翰却对她无动于衷。绝色的莎乐美吸引了希律王的目光，他请求莎乐美为他跳支舞，并允诺只要她跳舞了，就可以随便向他要什么。莎乐美为报复施洗约翰，便为希律王跳了舞，她的要求只有一个——希望有人把施洗约翰的人头端在银盘里给她。整部舞剧里，最惊艳的是七层纱之舞。莎乐美答应为希律王跳舞，她喷上了香水，穿上了七层纱舞裙，用七层纱之舞征服了希律王，最终得到了施洗约翰的人头，以这种血腥方式拥有了所爱的人。

卡洛斯是西班牙著名的导演之一，他拍了很多以弗拉门戈为主题的歌舞电影，20世纪80年代的弗拉门戈三部曲——《血婚》《卡门》《爱情魔术师》，90年代的纪录片《弗拉门戈》，以及21世纪的《莎乐美》《响舞》，提升了弗拉门戈在国际上的认知度。

《莎乐美》舞剧中，女演员穿着红色薄纱裙，赤着脚，在《Los 7 Velos》带鼓点的节奏伴奏下，舞动着身躯，一层又一层地脱掉系在胯上的裙子，极尽迷幻与魅惑。所有的爱恨、挣扎、不甘，都在扭曲的舞姿里无声宣泄，我仿佛看到她血液里偾张的欲望，浓烈的不惜毁灭的爱情。

《莎乐美》的故事取材于圣经，《圣经》里有言：“生有时，死有时；哭有时，笑有时；哀恸有时，跳舞有时……” 人类需要舞蹈，需要靠它表达出身体里的情感，在这样热烈而浓艳的语言之中，释放、倾诉、升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