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德珍

年近九旬的母亲因心血管病再次住进了医院。守护在母亲的病床前，这是我第四次陪护照料住院的母亲。从清晨扶她起床洗漱梳头，到晚上洗脚脱衣；从一勺勺喂饭喂药，到搀扶着上厕所；从盯着几瓶药水一滴滴地融进母亲的血管，到悉心为她按摩；从寻找话题逗她开心，到费尽心机引导母亲开口说话。一直以来，我都是享受母亲的保护和关心，如今面对病中的母亲，我感到了生命在步入暮年时的脆弱。

病了老了的母亲好像换了一个人，一向刚强的她开始像孩子似地依赖人。母亲的性情也变了，对儿女的关爱变得古怪起来。一次亲戚串门送了几斤桂圆，母亲特爱吃，一颗接一颗足足吃了约半斤。可她适逢便秘，妹妹劝她少吃些，母亲抢过妹妹手中的桂圆继续吃，口中还唠唠叨叨骂儿女不孝顺。最让我们不放心的是，每当夜幕降临之时，母亲便心烦意乱、坐卧不安，说要回自己的家，无论儿女们如何解释，母亲都要折腾许久方罢休。过去善解人意、性格开朗的母亲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们当儿女的怎么也搞不明白。

一次挽着步履蹒跚的母亲散步的时候，我忽然忆起小时候自己患病时，是母亲背着去打针。那次我打了青霉素，未曾想药物过敏并有强烈反应，母亲大哭着拼命喊着我的名字；就在前两年，每到孙子、外孙的生日，母亲就会为他们定做一份蛋糕、封一个红包，送上祝福的话语……生命的轮回无法抗拒，现在老了病了的母亲不再是我们的港湾和依靠了，她是需要儿女们来保护和照料的“老小孩”了。

想到这些我的心豁然开朗，轻轻牵着母亲的手，在夕阳的余晖里慢慢地向前走去。尽管挽着有病的母亲并没有什么炫耀的，但我觉得陪伴父母是儿女应尽的责任，同时感受到了为人儿女的踏实和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