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凯燕
车库门口有一株草,不知长了多久,待发现时,它已头插黄花招摇于世了。地面是水泥方砖,间隙也抹得匀实。奈何风吹日晒的,总有几处松动,恰给了一株草的生存空间。
人向来对杂草无好感,农业大国,千百年来老祖宗们费许多心力与这些无用且猖狂的植物搏斗。用人力、用锄头、用药水,但除不尽。只一点点松懈,便野火似的蔓延,抢占地盘、汲取营养,排挤农人的宝贝庄稼。
这株草,未妨碍到谁,又带来一点小野趣。我进出车库常会看它,有时开花,有时花瓣收拢了,有时一连几日开着,有时很久没有花朵。不开花的日子平淡无奇,有了小花点缀,便稚气得可爱。
有一天突发奇想,用钥匙圈上的指甲钳夹下一根侧枝,带回家,插入小花盆。花盆原先种着多肉,买回来水润剔透,我按卖花人指点半月浇一次水,它仍一日日萎靡,直至叶瓣片片碎落。
将侧枝插入花盆,浇水,放在书房一角。正值初秋,连续高温,三四日后偶然想起,去看,其枝条孱弱,叶片干瘪,奄奄一息。又试着浇满一盆水,丢到露天窗台,由它自生自灭。心血来潮的行为,一根没有价值的草,实不值得我特殊关照。又有一日,站在窗内往外望,忽见一粒黄的小点,再瞧,竟是那根草开了花,在头顶,仿佛戴了个小帽子,又像仰着一张笑脸。枝干深红,虽细,却饱满充沛,侧旁冒出几根小触角,它是迫不及待要扩张了。
小花盆一直在窗台上,再未浇过水。它有时开花,有时不开。我不担心它,相信只要放养在天空下,一点点泥土,它自然渴了喝生露,饿了汲阳光。再说我犯不着特地关照它,因为它不过是根杂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