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4版:文化周刊

抗战期间崇敬中学重庆复校纪略(下)

□羌松延

①1939年6月21日,朱光亚(前排左一)在重庆合川崇敬中学与第五宿舍的同学合影。 ②崇敬中学校门。

三、烽火学堂,弦歌不辍

虽校址更换,条件艰苦,但崇敬中学的正常教学并未受到多大影响,师生员工发扬抗战精神,克服重重困难,因陋就简办学,积极培养与造就人才。崇中教师更是坚守顾仲敬倡导的“以学为人”宗旨,培养了以朱光亚为代表的一批优秀人才。

朱光亚(1924—2011),湖北武汉人,中科院著名院士,中国核科学事业的主要开拓者之一,享有“中国科技众帅之帅”之美誉。

1938年的合川,已经有了浓重的抗战气象,大街小巷贴满了“还我河山”之类的标语,回荡着《打回老家去》等鼓舞人心的抗日歌曲。当年刚刚初中毕业、来自武汉的朱光亚,就在这样的氛围中走进了崇敬中学的校门。对此,“朱光亚年谱”有确切的记载:“1938年,14岁。初中毕业。与兄长朱光庭、朱光鼎赴四川求学,入合川崇敬中学高中部。”

在朱光亚仅存的几张少年时的旧照中,有一张1939年拍摄于崇敬中学高中部第五宿舍的照片,镜头前只有15岁的他剪着短发,一看就是这帮同学中个子最小的一个,但从中不难发现,质朴、坚毅的少年朱光亚,神情里带着一股自信。

关于当年的这所学校,在朱光亚传记里有一段描述:

崇敬中学设在一座极其简陋的破庙里。所谓教室,其实是已经废弃的破庙的前堂,不仅潮湿、昏暗,而且四处漏风,十分寒冷。所以,每次一下课,学生们就围着教室后面泥台上的一尊慈眉善目的大佛像追逐嬉闹,跑热腿脚,以此取暖。到了晚上,十几个人拥挤在一起,睡在一片铺着厚厚稻草的地铺上。后来,战时崇敬中学的一些学生回忆,那几乎不能算是什么“校舍”了,与小难民的避难所差不多。

就读一年后,因为崇敬中学教师的“那一口苏北话,让朱光亚实在是难以听懂”,他这才于1939年秋转入嘉陵江北的清华中学读高二。

复校后的崇敬中学师生,除了课本知识的教与学外,他们还以各自方式参与到抗战宣传及革命斗争中。

当年的崇中学生杨大焱(靖康)曾回忆,在他就读该校时就“经常读一些进步书籍,参加抗日活动。”据杨联欧《中共合川地下党的斗争》一文介绍:合川“县委所属的基层党组织分布到城里的国立二中、合川中学、合川女中、崇敬中学、南滓街道、火柴厂”等处。另有中共七大代表、时任北碚特区区委书记杨仲猷(1919—2006,化名江浩然)于1940年所作《关于合川中心县党的巩固工作的报告》显示,崇敬中学在此前一两年就已经建立了党支部。其中,早年参加革命的川东地下党员、该校高中部女生苏芷静就曾任该校党支部书记兼中共合川县委妇委委员。

抗战期间,合川男女两所中学的“抗日宣传队”联合成立了“合川学生课余抗日宣传团”,这是在中共地下党的具体领导、组织并得到国民党合川县党部背书的合法团体。宣传团的成立,不仅使抗日宣传活动更加活跃,更为中共地下党组织发展工作奠定了基础。崇敬中学也陆续有学生参加进来,并在抗日救国的大风大浪中得到迅速成长。每到星期天,参加课余宣传团的崇敬学子,会随队到瑞山公园演出话剧,将文天祥、岳飞等民族英雄的形象活跃在舞台;为宣传抗日,他们把标语贴到街道房屋的墙壁、廊柱之上,让歌声、口号声回荡在田头街巷;他们还前往方溪乡夜校,让民众识字受教育,教他们学唱抗日歌曲。

1939年4月,崇敬中学爱国师生在中共地下党员黄乃麦(又名黄汉)、李清华的组织发动下,发起了“反汉奸运动”。当时,身为该校训育主任的何谈易,居然在全体师生集会上为汪精卫卖国投敌辩护,激起了全校公愤。广大师生不仅痛打了这个汉奸,还通过《大声日报》副报《疾呼》揭露何谈易的汉奸嘴脸。在崇敬中学的影响下,“反汉奸运动”迅速扩展到国立二中、合川中学等校,又很快被推向社会。各学校、机关、报刊相继表态支持崇敬中学师生的爱国行为,同时撰文声讨何谈易。无处藏身的何谈易,在全县民众“打倒汉奸”的呼声中离开合川,“反汉奸运动”取得胜利。而当年正在崇敬就读的朱光亚,也和爱国师生一道参加了这场运动。

在日军对重庆及周边地区进行狂轰滥炸后,以重庆为中心的大后方开展了献机运动。1941年,在“民国第一侠女”施剑翘的倡导下,合川也发起献机运动。崇敬中学师生主动参加义卖、义演、劝募筹金等活动,在宣传鼓动、示范引领方面发挥了积极作用。

曾在江北崇敬中学教书的地下党员陈伯纯(1919—2008),则于1943年受南方局委派,回到老家合川金子坨长期埋伏,建设两面政权,后于1948年8月参加领导了充满英雄传奇与悲壮的华蓥山联合大起义,任华蓥山游击队司令员。

……

钩沉那些被历史烟尘所遮掩的抗战往事,留下的是崇中校友一串串坚实有力的足迹。

抗战胜利后,已回到上海的顾仲敬,于1946年起又开始着手准备崇敬中学在通复校事宜。但因原崇中校舍在1941年时被伪南通县当局办了南通县中,在为县中腾迁之事颇费一番周折后,顾仲敬终于在1947年将校舍收回。

经过一段时间的积极筹备,崇敬中学在通复校工作基本就绪。校董会聘请的新任校长李公爵由省(镇江)返通,“主持招生事宜”。校董会亦“积极充实设备,整理校舍,俾使遵照规定时期开学应用”。

开学准备工作比较顺利,当年“暑假内招收新生暨高中一级、初中二级学生一百七十余人”。1947年9月18日,复校典礼在学校原址举行,董事长顾仲敬与董事朱慎微(按:朱氏曾任重庆市银行商业同业公会理事、上海市银行副总经理)等,皆由沪返通,共襄盛举。

东北营原址复校,为战争时期颠沛流离的崇敬中学画上了一个休止符。而崇敬师生在抗战期间发扬自强不息的民族精神,及其在艰难困苦中铸就的精彩篇章,将永载崇敬乃至南通教育的史册。

2022-03-23 2 2 江海晚报 content_92842.html 1 3 抗战期间崇敬中学重庆复校纪略(下)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