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08版:夜明珠

隐喻生命哲学的 自然主义诗篇

□澜波

在李新勇的文学作品中,经常可见跳动的音符,行文的节奏、叙述的韵律、情节的意境等,乐感无处不在。中篇小说《路上的民谣》(原载《飞天》2022年第4期)正是由民谣衍生出的隐喻着生命哲学的自然主义诗篇。小说讲述一个来自西部松林寨的青年贾成书,在魔都大学毕业后,面临无钱、无房、收入不固定等情况对爱情和友谊的选择。因爷爷年老将逝,他回到松林寨。在爷爷的葬礼上,他知道他可亲可敬的爷爷并非亲爷爷,爷爷跟爹娘没有血缘关系,但比有血缘关系还要爱爹娘、呵护爹娘的成长。故事最后,贾成书寻找失联多年的父亲,而父亲临终的选择让贾成书明白了男人的责任。

男主人公贾成书颇通音律,不仅能自弹自唱,连歌词都能现编。刚进大学,他就成为学院乐队的灵魂人物,随后成为酒吧驻唱。他首次上场演唱了原创歌曲《迷惘的云朵》:“松林寨的荞麦让我领悟花开的味道,我的故乡要求我必须在魔都把美丽性感的姑娘寻找……”几句歌词,就让人体会到从松林寨到大都市的生活转变所产生的心理巨变。所有的情节都从这个节点出发,每个人物的人生旅途也如民谣的韵律般起伏。读这部小说,就像沉浸在一首旋律古朴、曲调优美的民谣之中,每个细节又在弹奏出具有深刻社会隐喻的生命哲学音符。

生动的语言节奏和丰富的生活细节支撑了全文。贾成书在魔都,有两个与他密切相关的女子——魏莲月与吴梦甜,一个是性与爱分离的女性象征,一个是渴望爱情与婚姻的理想爱人。酒吧老板娘魏莲月让贾成书在生理上成长为男人,贾成书的浪漫在她看来就是不切实际,她是清醒、独立的女性,她选择贾成书的目的明确,只取自己所需,不存其他妄想。大学时的恋人吴梦甜则让他在心理上成长为男人,当她怀上计划之外的孩子,贾成书是退缩的、逃避的,但在对生命的理解力加强之后,这个原本缺乏责任精神的男人慢慢懂得了承担与担当。人生中的激情只是一时的,更多的时候,是要理性面对平凡的生活。当贾成书想为爱人构筑一个真正的家时,他最先想到的还是自己出生长大的松林寨,这是不可离析的故土文化的深远影响。十年未回的故乡,依然存活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却又因为光阴的流逝已变得面目全非。

小说除了讲述精彩的故事外,更有文化上的反思。小说写了西部山寨一次完整的葬礼。这个葬礼,堪称西部山寨完整的葬俗非物质文化遗产,真正体现了人生而严谨、死而庄重的哲学。但这种非物质文化遗产在面对强大的现代进程的时候,显得越来越孱弱:小说中的唢呐师的两个徒弟,一个跛脚,另一个只有一只眼睛能看得见;而技艺要求更高、需要背诵大段祷告辞的麻经师,一个徒弟也找不到。现实传递出来的信息,都意味着优秀的非遗民俗眼睁睁看着即将失传。这一切民俗,也是一种民谣,有些旋律,正在悠长徐缓;有些旋律,已经戛然而止。

小说对松林寨人文地理、风土人情、山寨文化以及丧葬礼仪进行了富有诗意的描写,文字美、民谣美、知识美,给人以审美愉悦。小说更重要的是,用一个故事将自然主义的审美演绎得淋漓尽致。小说中对于寨中传统丧礼的大段描写,呈现出对大自然的尊重。丧棚是由新鲜的松枝等搭建而成,散发出大自然的香气;丧礼的仪式,处处体现了对大自然的敬畏;熟悉的家乡菜味道回到游子的味蕾之间,世事轮回的感触油然而生;乡邻间互相帮忙,这是人与人之间最纯朴的情感。小说中一再强调新逝的灵魂即将到达的“祖灵之地”,其实就是身边的大自然。身边的大自然给我们所需的一切,死去之后,依然以其博大宽广接纳并继续呵护着我们。

作者李新勇通过大自然与人的互通,表达出生命从大自然出发,又回归于大自然,这是不断探索又进步的过程,也是生命的旋律庄严重奏。

路上的民谣,无论是题目也好、内容也好,都意寓着世人都在路上,有些人用生命弹出了民谣之声,有些人注定一无所成,每个人物的结局让人深思,一路之上民谣贯穿始终。

2022-07-16 2 2 江海晚报 content_104062.html 1 3 隐喻生命哲学的 自然主义诗篇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