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曼

一

“对不起！我们分手吧！”许禾突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雨薇正在用心地帮许禾缝西装上掉落的一粒扣子，手中绣花针一不小心扎到指尖上，一阵锐痛像咬人的小蛇瞬间游遍全身；一朵小血花，悄然沁出……

“是我不好。我爱上了别人。”

是解释？还是道歉？雨薇听在耳里，其实已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个男人、这个相恋整整四年的男人，对她说分手就分手！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移情别恋；你，重新选择一个适合你的男人吧。”许禾别过脸。

雨薇几乎用尽全身气力，甩给许禾一个响亮且清脆的耳光。

许禾低着头，转身而去。雨薇呢，却仿佛成了一个失去支撑的布偶，瘫坐于地，一动不动。

二

转眼又是一年。

“女孩子喝酒真不是个好习惯。更何况，喝醉后不是每次都能幸运避险的。”那天，当雨薇从醉意醺醺中醒来时，看到一个阳光大男孩在自己身边。吓了一跳的雨薇下意识地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呀，虽然皱巴巴，但还完整。

“这是哪里？你是？”雨薇挣扎着从沙发上爬起来，边揉着惺忪睡眼边茫然相问。嗯，想想那副模样，真是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别担心，这是我的画室，”大男孩转身拿过一只苹果，用小刀削好，再切成数瓣、插上牙签，装在一只果盘里递给雨薇，“苹果据说有醒酒功能，吃点吧。”

“我是怎么被你弄过来的？”雨薇托着果盘，吃着苹果的同时在画室里四处张望。

“纠正一下：我叫阿威，不是我把你弄过来的，是你钻进我的车里不肯下来，我只好把你安置在我的画室。”大男孩笑着对雨薇解释。

三

“我三十、你二十七，这种姐弟恋我不喜欢！”几个月以后，面对阿威，雨薇下意识地摆着手。

“仅仅是因为年龄？这是唯一的拒绝我的理由吗？”阿威呢，显然是不死心的，他把戒指和鲜花硬塞在雨薇掌心里和怀抱里，脸上没丝毫挫败感，依然笑嘻嘻，“年龄并不代表阅历，更不应该成为一种偏见，同样不可以成为内心设防的借口。我这个人，一旦认准一个人，可是九头牛都拉不回的！没关系，你现在不答应，并不意味着以后不答应；目前不接受，更不意味着一辈子不接受！我呢，就是莫名喜欢你，所以，不管你以前经历过什么，只要你能接纳我，我愿意等！”

雨薇将阿威带回家的时候，其实，内心也是忐忑的。

“哎，就是年龄不合适。薇儿呀，你要知道，女的比男的老得快，将来，妈就担心你看不住他……”想了又想，雨薇母亲还是将心里话说出口。

“妈！我、我又没确定要嫁给他，只是、只是作为朋友带回来让你和爸认识认识……”雨薇满脸绯红，急急解释；可她也知道，自己这番话，是多么牵强且苍白。

“薇儿，你吃了一回许禾的亏，不能再吃这个阿威的苦了！你是妈的心头肉，不管你将来嫁给谁，妈就希望你每天都开开心心，永远不再被男人伤害。”

相处中，雨薇发现，阿威和许禾都有个共同点，那就是为人沉稳话不多，却总会在每一个细微之处给你最贴心温暖，让你如春风化雨般悄然感受温柔且细腻的爱……可许禾最后不还是移情别恋？所以，雨薇真怕。

雨薇妈妈突发脑溢血入院，阿威赶到医院，像亲儿子一样忙里忙外、出力陪护。

“记住，在你生命中，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别怕，有我！”阿威紧紧攥住雨薇的手，一脸庄重。

雨薇知道，该有个决断了。

四

雨薇母亲就要出院了，雨薇却与已离开一年多的许禾不期而遇。

许禾变得憔悴不堪，他在医院陪护一名女子，而且那名女子居然长得极像雨薇！

“这是小莲，是我的初恋。我大学毕业那一年，小莲父母贪图富贵硬生生拆散我们，将她带回老家嫁给一个做建筑生意的老板。不曾想，那家伙吃喝嫖赌俱全，还染上毒瘾，败光家产后强迫小莲卖身为他赚毒资。小莲宁死不从，跳窗逃跑后脑部严重受损，她娘家根本不管她。我不想连累你，只好和你分手赶去……没想到那边治不了，还是要到这里来治。但是医生说，她可能支持不了多久了……”

“你爱上我，是不是也因为我长得像她？你当时要是告诉了我实情，我可以和你一起照料她，你为什么不信任我……”

许禾不敢回头看她。

雨薇却心乱如麻。思来想去，雨薇已然从内心深处原谅许禾。情感的天平，不知不觉中，又倾斜到许禾身上。

“阿威，我、我有件事，得和你明说……”反复思量后，雨薇对阿威说明了一切。阿威什么也没说，只是用力拥抱雨薇，然后松开了手。

小莲因伤势太重，还是永远地走了。许禾处理好善后事宜，带着一身疲惫，也要走了。但这一生究竟还要到哪里去漂泊，他心里也没个数。

有人敲门，许禾打开门，却意外地看到雨薇。

仿佛缄默了一个世纪，突然，雨薇说：“不要走，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