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墅平

一次出游，我顺便在途中下车，去看望老家的老爸老妈。为了给他们一个惊喜，我故意没打电话通知他们。我心想，又能吃上老妈做的饭菜了，我可是吃着老妈的饭菜长大的啊。

然而，当我走进老屋，又循着烟火味走进厨房时，呈现在我眼前的一幕，让我颇为意外：老妈坐在灶膛前烧柴火；而正在操刀切菜的，竟是以往几乎不下厨的老爸，动作虽然不太娴熟，却做得挺认真的。哇，老爸逆袭了！

接下来，我亲眼看着老爸动手炒出了几盘菜：清炒土豆丝、腊肉拌豆干、番茄炒鸡蛋，还烧了一盆粉条汤。一样样上桌后，我抱着尝尝老爸厨艺的心态，夹起菜来就往嘴里送。老爸在对面看着我品尝。我嘴里吃着，心里暗暗嘀咕：赶不上老妈的厨艺啊。土豆丝切得粗了些，口感也还差点；另几样菜的味道也都不咋好，到底还是“生手”一枚。不过出于尊重老爸，脸上还是装出喜欢的样子。

跟老爸聊家常，我才知道，由于近年来本就瘦弱的老妈身体愈来愈差，大脑反应也迟钝，做饭已是力不从心，有两回误把盐巴当味精，切菜伤了手。老爸就决定让她“退休”，由自己正式接替“主厨”的位置。截至此日，老爸才上岗不到两个月呢。我鼓励老爸好好“表现”下去；终有一日，厨艺不逊老妈。

我回去后，跟老爸老妈通电话的次数增多了；一是关心老妈的身体，二是关心老爸的厨艺。有时电话里，听到电视播放的声音。老爸一直是个抗战剧迷。“又在看哪部抗战剧啊？”我笑着问。“爸在学电视里人家咋炒菜呢！”老爸话音里有几分自豪。

节假日里，我把老爸老妈接到城里玩。老婆在厨房做饭时，我就陪爸妈在客厅看电视。老爸不时会起身到厨房站上一会儿。“爸，您在剽窃厨艺哈？”我打趣道。“咋这样说爸嘛，咱厨艺又不咋样哩。”老婆呵呵一笑，“干脆让爸来献个菜露一手吧。”我拍手赞成。老爸也不含糊，果真动手做出了一道菜：麻婆豆腐，色香味俱佳，令我们叹服。“爸，是看电视学来的吧？”我笑问道。“嗯啊。”老爸也含笑点头。

饭后，因老妈身体欠佳，我安排她待屋里由老婆陪着；然后，我就带上老爸去逛街。在街上看了一阵热闹，我又习惯性地走向新华书店。以往，老爸见我进书店，就会在外面等我。可这回，老爸竟跟在我后面进了书店。“爸，您不是好多年没看书了吗？今儿咋想起进书店啦？”我调侃道。“书店里啥书都有吧？爸想买本学厨艺的书……”老爸答。进店后，我买单，给老爸一口气选了几本菜谱，算作支持。老爸带着那几本菜谱回了老家。

时间一晃就到了年底。我带着老婆、儿子和兄弟一家人，一起回老家过年。我看见那几本菜谱已被翻得起了皱。我们在烟火气息浓厚的厨房，现场领略了老爸主厨的风采。但见身板还硬朗的他，系着围裙，刀法利索，切出的土豆丝，均匀而细致；他挥铲炒菜的姿势，也接近娴熟而优雅，当真让我们刮目相看了。

看来，老爸厨艺大有长进，全在于一颗不老且好学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