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森

买盆栽时，偶遇几位闲极无聊的客商在市场外面打牌。老钟一问之下才知道，堆放在市场外面的这些乌泱泱的太湖石，如今很难卖出去。能体现“皱、漏、瘦、透”之美的上佳石材如今越来越少了，另一方面，有小庭院的人家虽然不少，但石头买回去，怎样搭配花木，很多人家都没有经验，最后甚至只是在石头上晒了被子。

老钟就买了一块一人多高的太湖石，雇了小皮卡运回家。

他对一脸困惑的钟嫂说：当年上大学时，倒是旁听了造园大师陈从周先生弟子的不少课。陈先生造园的精髓就是：“静寓动中，动由静出”。一块光秃秃的石头，就算玲珑剔透，如果没有与藤蔓草木伴生，看上去就缺乏生气。

反复查看了那块石头的高度、石皮的颜色与孔洞套叠的形状，老钟在石头凹进去的那个底角种一棵凌霄,他跟妻子解释说：“这种爬藤植物很泼辣，一到春天它就会迅速上蹿、攀援，在石头的顶部形成悬坠的绿色瀑布，然后，一到初夏它就开花了。花朵是橘红色的，一簇簇，就像小喇叭一样，在一团浓荫里面，非常耀眼。”

老钟又解释说，现在这块石头不好看，是因为它缺乏植物攀援后形成的阴湿小气候，寸草不生，连青苔都不长，因此看上去人工斧凿意味很重，接近于水泥雕塑。种凌霄、种紫藤，可以让石头披上绿袍，垂下花朵，生出青苔，它就活了。时间越长，爬藤植物的主干便会虬曲多姿，带来独一无二的沧桑感，连带着这块石头也会变得斑驳灵秀又耐人寻味。

等了足足两年，一棵凌霄，盘活了钟家小院所有的景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