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萌萌睡了吗？大伟去上夜班了吗？夜风已冷。苏萍萍站在曾经生活过五年的那幢住宅楼楼下，仰面痴痴看着二楼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窗口透过窗帘漫溢出来的灯光，心，阵阵绞痛。

自作孽，不可活。是她苏萍萍自己，亲手弄丢了自己那个曾经温暖的家，弄丢了女儿和丈夫，弄丢了曾属于她的平淡而温暖的幸福。

那个窗户突然打开，大伟站到窗前，一低头看到了伫立在楼下的苏萍萍。楼上楼下两个人，都愣了。

二

其实婚前婚后，大伟一直对苏萍萍呵护有加、疼爱至极；特别是在苏萍萍孕期，一次她大晚上突然想吃酸梅，大伟在市区转了大半夜才终于购得，满足了她突如其来的要求。

或许是得来的一切太容易了，所以，有些人就忘掉了“珍惜”两个字，更糟糕的是由此甚至导致失去。

“萍萍，你穿这件米黄色的裙子太好看了，简直就是传说中的小仙女！”这样的甜言蜜语，大伟可不会讲。说的人，是来苏萍萍单位帮助完成一个科研新项目的贺之然。

确实，苏萍萍生下萌萌后，由于家人照顾得细致周到，恢复得很好，还更增加了一些母亲的风韵。于是，贺之然看到苏萍萍的第一眼，就注意上了她，并且很快开始追求她。

贺之然带给苏萍萍的感觉，她知道是她从大伟那儿得不到的。渐渐地，她内心的天平发生了微妙的倾斜。

大伟对这一切，却浑然不觉。他绝对信任苏萍萍，更何况他自己也是一名工程技术人员，每天在外奔波忙碌，晚上回到家常常还要加班加点赶工绘图完善施工资料，常常是累得拉起被子一闷头就睡觉。正是如此，大伟根本想不到他和苏萍萍不仅少了夫妻间的温情和亲昵，更少了至关重要的交流和沟通；苏萍萍内心深处一天天悄然滋长的怨意，大伟完全没有体察……

“大伟，对不起。随你怎么说，出轨也好、不忠也罢，总之，是我对不起你，我错了！放我走，好吗？”

忠厚的大伟几番挽留无效，同意离婚，唯一要求是女儿归自己。

三

离婚后，苏萍萍跟着贺之然南下，多地辗转谋生。这期间，不得不说，贺之然对苏萍萍还是相当不错的；不谈有多宠溺，但确实也没亏待过她。

“之然，你最近开始酗酒了，这太危险了！”发现贺之然不知何时起开始变得嗜酒如命，苏萍萍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萍萍，你放心，我没事的！我只是有时工作压力太大，借酒放松而已。你别担心！”

万万没料到，苏萍萍的话，竟一语成谶。那晚，贺之然喝得晕晕乎乎后独自散步时，失足落水……直到三天后才被发现。

苏萍萍的世界，猝然坍塌。料理完贺之然的后事，孤弱无依的苏萍萍，只能悄悄返回故乡。

四

“你是萌萌的亲生母亲，你有探视萌萌的权利，不用躲躲藏藏的。上来吧！”看见午夜时分在楼下徘徊的苏萍萍，大伟大方地招呼。

苏萍萍抹了一把泪，低着头上了楼。

呀，这个家，和三年前她离异出走前一样，一丁点儿也没有变；家具还是原来的家具，装饰还是原先的装饰；甚至，阳台上她最喜欢的那几盆花花草草，还是一片葱茏……

看着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这一切，苏萍萍的泪，控制不住，流得更欢了。

特别是看到萌萌，那粉色的漂亮小脸蛋肉嘟嘟特别可爱，苏萍萍忍不住在熟睡的小家伙脸上亲吻着。

“你，还是一个人？”走出卧室回到客厅，能够感觉到这个家并没有女主人的苏萍萍，怯怯地问。

“是的。一个人。萌萌每回问我妈妈到哪里去了、啥时回来，我都哄她不要急，说妈妈出差了……”大伟落寞地看着窗外，“一眨眼，三年多了。我一个人，也慢慢适应了。”

“对不起！对不起！”

两个人相对站着，长久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