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曼

一

素素内心像小草般丛生一些焦虑，丈夫郑纬不关心更不理解。

素素不是没想过分手。可是，随着女儿甜甜的出生，她在不知不觉中感觉越来越被生活套牢。

“我是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名牌大学博士生！你想找的不是有事业、有追求的妻子，而是个生育机器和高级保姆吧？”

当郑纬又埋怨素素在研究所没日没夜加班顾不着家时，素素终于忍无可忍质问他。

当初，是身为官二代的郑纬主动追的素素。素素是那种知性女子，不仅外表漂亮，而且气质高雅、端庄娴静。郑纬在一次朋友聚会时邂逅素素，一时惊为天人，随后就展开疯狂追求……素素那时已和异地恋人梓青有了种种嫌隙，两人几乎不再联系。没多久又听说梓青居然结婚了，她找梓青，却得不到任何回音。她也是自尊心很强的人，马上嫁给了郑纬。

却不曾想到，郑纬婚后没多久就露出大男子主义的个性，并且占有欲、控制欲极强，还理直气壮：“因为我在乎你，所以我才会用心看着你！你知道男人有多少花花肠子吗？我不防着，出了事咋办？”

素素几近崩溃。

二

婚姻让她身心俱疲，工作上素素也并不如意。她所在的研究所是一家行业重点科研单位，竞争十分激烈。

“素素，你的水平和能力大家都看得见。但是，你看，职位有限，这个科主任，嗯，我们开会研究后，还是张春花更合适一些。这个，这个呢，还希望你理解，同时还希望你能积极配合她的工作……”那天，当研究所负责人找素素谈话时，素素完全傻掉：这，这，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

论发表的论文层次和实绩，论获得过的各种层级的奖项，素素比张春花强得多，可那不重要了。张春花人脉广、交际能力强、与领导走得近，关键是还能帮单位弄来不菲的专项经费，这样的人，哪个领导不喜欢？

素素觉得郁闷、迷惘和悲凉。

一次业务交流研讨会上，素素意外与梓青再度相逢。物是人非，世事沧桑。素素早已不是那个曾经青涩的女孩了，但当她听到梓青关切的一句“都还好吧”时，“不开心”几乎是脱口而出。

梓青沉默了很久，忽然说：“那年，你以为我转向了父母为我安排的结婚对象，其实是父母将我软禁在家里不让我去找你，切断了我的所有对外联络方式，又找人向你传递了我结婚的消息。等我恢复自由时，你已经嫁给了别人。”

素素觉得此时两人谈这个话题不合适，她就讲起了工作上的困境。梓青惊喜地说：“如果你愿意，到我的研究所来，我正有一个项目，你来做是最合适不过了。”

“你的研究所在香港，太远了。我，我，我……我放心不下女儿。”

“这好办，你可以一起带过来呀！我会为她提供最优质的教育资源……”

素素的心海泛起层层的涟漪。

三

“你翻过我的包包？”第二天早晨，素素发现包里梓青寄来的邀请函没了。家里除了郑纬，没人会动她的物品。

“你是不是就要私奔到你的老情人那里去了？”郑纬漫不经心地说。

“郑纬！你别太过分！”

“啪！”一记清脆的耳光被郑纬送上了素素的脸，“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那个梓青藕断丝连？这次你终于不小心，被我抓住了实际证据吧？”

素素没有说话。她知道，家暴有了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这记耳光把她彻底打清醒了。

尽管费尽周折，但最终素素还是和郑纬离了婚。但甜甜的抚养权，她没能争取到。很明显，郑纬一家一直在向甜甜灌输：素素在外边另结新欢，找了野男人，无情无义地抛弃了她……当素素去探望时，甜甜和她越来越生疏，最后居然说出了“妈妈是坏人”这种话。

素素终于辞职，离开了郁闷之地。她经一位好友的介绍，在上海一家科研机构就职，并成为一个重要课题的负责人。

梓青打过素素的电话，也发过不少信息给她，可是，素素却一个电话也没接、一个信息也没回。素素就觉着，当下的她是一只在疾风暴雨中被闪电打落在地受伤的鸟，她需要时间和空间来慢慢地自我恢复。她如今已不敢再轻易地和生活、和看不见的命运之神斗，因为，她是真的害怕重蹈覆辙。

几年在花开花落中悄然流逝。

素素参与攻关研制的一个高科技产品喜获行业大奖，同时，她在获奖名单上还看到了另一个新品主创人——梓青！

“祝贺你！”

“同样祝贺你！”

在颁奖大会上再次相遇，两个人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