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廷付

儿子的班主任在家长群里通知所有的家长下午去学校开家长会。这是儿子进入高中后的第一次家长会，为了表示重视，我特意请了半天假去参加。进了学校我才发现自己不知道教室在哪儿，正好后面有几个家长过来，我赶紧问：“请问高一（12）班的教室在哪儿？”

有一个女人听了，对我说：“我儿子也在12班，你跟我一起去吧。”女人戴着口罩，还戴着遮阳镜，但我仍然能感觉到她的微笑很甜美。

到了班级，向班主任老师汇报了身份，她说：“正好，黄云阳家长和李梓豪家长坐在你们家孩子的座位上，第三排，靠北边窗户。”

原来，我们是同桌啊！

班主任讲了一通目标、计划后，终于讲到了重点，说从下个月开始，孩子们每周六都要上课：“家长们同意的话，请在这张纸上签个名，写上你们的电话号码。”李梓豪妈妈很快就签完了递给我，我看到她写的是“闫红雨”，愣了一下，也飞快地签上自己的名字。

我掏出手机，在家长群里找到李梓豪妈妈，点开她的微信，她的微信朋友圈里有她的照片，我一眼就认出了她。她果然就是我的高中同学闫红雨，我们那时候不光是同学，还是同桌，彼此之间还传过纸条，互相都有好感，同学们都说我们在谈恋爱。我们都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没过多久，闫红雨的妈妈突然找到我，说让我以后不要再打扰她女儿，她还说她女儿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高攀的。

没过几天，闫红雨就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她转学了。没想到多年后，我们竟然以这种方式相遇，而且又坐在同一张桌子后面。我当时心情有些激动，把头转向窗外，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23年过去了，我也不是从前那个少年，即便我不戴口罩，她也不一定能认出我来。

家长会终于结束了。我装模作样地翻起孩子的课本，目的就是想让她先走，没想到她喊我：“黄云阳家长，你怎么不走啊？”我只好硬着头皮站起来。我们俩一起并肩往大门外走，她和我说着什么，我脑子一片空白。她径直走向路边的一辆保时捷，打开车门的时候，还转身问我：“黄云阳爸爸，你怎么来的？要不要我送你回去？”我指着路边的共享单车，说：“谢谢，我有专车，这个比较环保。”她笑着上了车，走了。

我望着她的车开远，默默地掏出手机，删掉了刚刚偷偷记下的那个手机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