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太和

过去，农田排灌以水车为主。水车有脚踏水车、畜力水车和风车三种，简称“三车”。苏中地区的畜力水车基本上以牛车为主。

20世纪60年代末，海安东乡仍有少量的牛车。牛车有一个车篷，老远的地方就能望见。我外婆家住海安县丁所公社夏蒋六队，她家东头150米的地方就有一个车篷。小时候去外婆家，我就喜欢到车篷那边玩。车篷北边50米处是我的干兄弟家，东边是丁所到李堡的公路，公路东边是夏蒋六队队场。这个地方的位置，现在我还能准确地识别。畜力水车由车篷、车网、车轴、槽桶以及柫板、木虾连成的水斗链带等主要部件组成，全部是本地的杂树木料（以桑木为主）加工而成。车水时，车网上的木齿轮牵动水车地轴上齿轮，使水车柫板（起初的柫板是木质的，后来也有塑料的。柫板长二十三四厘米，宽十一二厘米，厚约五毫米）转动，将河里的水刮到槽桶里带上岸边的水渠里。槽桶约五米长，三十五六厘米宽。槽桶里柫板转动刮水有点像现在商场里滚动电梯转动的样子。冬天，水车不需要使用，就用桐油将车轴、槽桶、柫板、木虾涂油好，搁在生产队仓库的大梁上。

牛车水时，一般由一个老农随带着牛轭、牛罩铃、坑铣和修理水车的一些工具（用小木头削成的用于稳住柫板和木虾的车闩，及备用的柫板等）。随后牵着牛去车水，套上牛轭，戴上牛罩铃。牛在车篷里，沿着圆车盘，像推磨似的朝前跑着绕圈圈，一轮轮、一板板，河水就是靠木虾和柫板的传动提上岸的，这就是“牛车水”灌溉水稻田的步骤。一部车篷可负担30亩左右的水稻田。

我曾听外婆说，“牛车水”时，看牛的人是不能离开车篷的。你别看牛是牲畜，但牛很调皮，一旦人离开，它就会走得很慢，时间一长，甚至会停下来。虽然牛的眼睛被遮住了，但它能感觉到人在与不在，特别是人走到它屁股后面的时候，它就走得很快，人一离开它就自然地慢下来了。还有一种现象，就是一些老黄牛、老水牛与人一样，年龄大了，有前列腺炎，一进车篷就要放牛尿，或者跑不多长时间就要放尿，这时看牛的人就要在牛尿处铺上干燥的泥土，以防牛脚滑歪，不能动弹。

据县志记载，1971年，海安县尚有“三车”14842部，其中脚踏水车8696部、畜力水车（牛车）2507部、风车3639部。随着机电灌溉事业的快速发展，“三车”逐步被淘汰。现在还记得“牛车水”的人也都是六七十岁的老人了。“牛车水”的时候，我们才过了抓泥巴的童年不久，印象也不算十分深刻。脚踏水车倒是见得不少，20世纪70年代初，我们生产队做“秧母”，都是用脚踏水车灌溉的，到了70年代中期，就全部改为电灌车口打水灌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