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亚泽

“我生来就是高山而非溪流，我欲于群峰之巅俯视平庸的沟壑。我生来就是人杰而非草芥，我站在伟人之肩藐视卑微的懦夫！”这几句话大家可能已经不陌生了，它是张桂梅老师为云南丽江华坪女子高中制定的校训。在网上看到一个家长说，自家9岁的孩子对此发出了疑问：如果大家都做高山，那谁是溪流与沟壑呢？

这个家长应该是没有注意到张桂梅老师在这里运用的修辞手法，她所说的高山与溪流、群峰与沟壑，可能并非指人所拥有的名誉、地位、财富等，而是指人格、境界这一类的内容。并且张老师是在特定的环境中、特定条件下针对特定人群拟定的这几句话，孤立看待或者处处套用显然都不适合。

不过，孩子既然已经提出了这个问题，我们可以将错就错来讨论讨论。因为在人生中，就他所理解的意思层面，这方面的思考是肯定绕不过去的。许多家长可能已经很好地向孩子解释了这个问题。

小朋友，请问你认为什么是高山、什么是溪流？怎样算达到了群峰之巅、什么状态又属于平庸的沟壑呢？换句话说，高山与溪流、山巅与沟壑，是由谁定义、又按照什么规则定义的呢？

也许会有答案说“大家都认为的高山就是高山嘛”！

那么，请问这个“大家”都是谁？有多少人？在人群中占比又是多少？一群人的想法要实现“都”是很难的，比如最近根据张桂梅老师事迹改编的电影《我本是高山》引起了激烈的争议，焦点之一就是促使张老师最后成为高山的动力到底是什么。

更何况还有一个类似于鲁迅先生提出的疑问（“从来如此，便对吗？”）：大家都说是的，便是吗？

回看历史，此时高山变为他时沟壑的例子也很多，欺世盗名、沐猴而冠这些词也体现了我们的祖先对这类现象的认识。时空变了、评定标准变了，人类口中的高山与沟壑可能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小朋友，假设大家都要做高山，那也只是“要”，最后是高山还是溪流沟壑，要看各人的天赋、才能、努力程度以及掌握的资源多少，甚至还有其他难以捕捉的因素。不管你怎么想、更不管你愿不愿意，高山与溪流、群峰与沟壑就那样自然而然地定型了。并且，有许多人觉得，总有溪流沟壑存在，它们也是自然界的一部分，也有自己的作用与风光，既然成了，就安心地做下去。

所以，小朋友，我们不必纠结其中，我们一起来观察生活、借鉴历史（对，大人也一直需要），不断地思考、分析、总结，尽可能地提炼出自己的规则与标准，尽可能地向真正的高山靠近，不被误导。总有经过无数时光的冲洗、众口的淬炼，依然被认为是高山、是巅峰的存在。例如，不管以后会不会有什么变化，到目前为止，张桂梅老师的那些行为，总是高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