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曼

一

以前隔三岔五就来买鱼的小伙，却有个把月的时间再未出现，玉娴有些失落。

那天傍晚，当小伙高高瘦瘦的身影又出现在摊位前，玉娴心中一喜：“老规矩，还是要一条野生黑鱼吗？”

“哦，不，这回要两条。我妈摔了一跤住了院，我给她熬些浓汤补补。”小伙还是不敢看玉娴会说话的眼睛，还是一说话就脸红。

一番利索忙碌，两条野生黑鱼递到小伙的面前：“喏，趁新鲜，赶快回家炖了吧！”

虽说是简单的买卖关系，可天长日久，接触越来越多，玉娴就和买鱼的小伙彼此愈来愈熟了。特别是有一次，小伙子撞上不怀好意的男人骚扰玉娴，厉声呵斥又出手阻止，还受了点小伤，两人就都有了亲近之感。她不由自主地开口问他的姓名。

“我叫高梁。父亲姓高，母亲姓梁。”

恍惚之间，她突然感觉他走进了自己心里头。

玉娴新婚不久和丈夫一起来到这座城市，租下农贸市场的摊位卖鱼，却不料好日子还没过上，丈夫却在骑着电动三轮车到水产品批发市场拿货的途中，被一辆爆胎的大卡车撞倒身亡……丈夫去世后，因摊位合约未到期，玉娴独自苦苦支撑鱼摊经营。

高梁自己也奇怪，但凡一看到玉娴，他就觉得踏实和开心。

“几条野生黑鱼能值几个钱？你不用太在意。只要你母亲喜欢吃就好！”自从高梁为她出头后，玉娴就再也不肯收他的钱。

“你这小本生意，要养活你自己的。不收钱怎行？我不能占你的便宜！”高梁坚持要付款，可玉娴就是不让：“我每天卖那么多还差你这一条吗？你敢付钱，我就扔掉。说到做到！”

高梁没辙，只得变着法子还她这个人情，于是就买点那种女孩子喜欢的物品偷偷放到她的电子秤旁。玉娴呢这下还真拒绝不了，只感觉胸口有无数头小鹿在冲撞。

二

“高梁，认识你，我真的好高兴！我，我再过一个月就要回老家了。因为我妈身体不好需要我回去照顾，另外，亲戚也帮我介绍了一个没了老婆的中年男人，我……已经见过他了，他说他愿意和我一起照顾我家里人。高梁，你，你也一定要幸福啊！”这天，玉娴忽然给高梁发了这么一条消息。高梁如遭雷击，蒙了。

一连多日，高梁没有再出现在玉娴面前。

玉娴看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失落、怅然，打不起精神。但生活还得继续，人还得照旧往前走，日子一样还要过。

按照既定计划，玉娴把鱼摊转让给了他人。在这座城市，该结的账都结了，该了的事都差不多了了。她要回老家，去过她明知自己不喜欢的那种生活了。

高梁依然没有出现。

玉娴以为他会来送她一程的，但他连个消息都没回过。失望过后的玉娴呢，慢慢也想开了：不就是一段偶遇吗？入戏太深，伤的还是自己。

万万没想到，玉娴正在忙着打包行李，高梁突然找来了。

“妈，这就是玉娴，我跟您说她是我想娶的人！”高梁向身边的老妇人介绍着。

玉娴虽然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弄得有点蒙了，但还是本能地说出了最真实的想法：“不行不行……我是个寡妇，还是个卖鱼的农村人……我，我配不上高梁的！”

高梁的母亲听了这话，笑了：“丫头，我这个儿子啊，还就偏偏认定你了。配不配得上，你一个人说了也不算数的。”

“玉娴，留下来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在乎的是什么。”

玉娴看着母子俩真挚的目光，犹豫了。她该不该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