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铁生

历史上南通酷寒冰冻天虽不太多，但北方人都称怕的湿冷如针砭入骨，让人十分难受不适。我从小长得瘦弱怕冷，身上穿的多是比我大三岁的哥哥嫌小的旧衣裤鞋帽，那时用布票限量供应棉布，家家如此，小弟弟穿大哥哥之旧物，也是充分利用剩余价值。问题是棉衣裤会板结不那么蓬松保暖，因此，我手上脚下到了寒天布满冻疮，肿胀起来且会破溃流血，疼痛之外还影响写字学习。所以我自有记忆开始就怕过冬天，且对天气变化特别敏感，还概括出南通冰冻天气感官的四个等级，当然都是指零度以下的天气。

上小学时，有的同学讲今天很冷，我会根据自己的观察告诉他，还不算太冷，因为地上的小水洼团没结冰，若水洼结冰尚属冻冷的“初级阶段”。虽从物理学来讲，水是0℃结冰，但在室外有风的情况下，还要低两三摄氏度才会出现泼在地上的水结冰等现象。

冬天的小河小沟也是我喜欢观察的，如果这些地方结冰了，说明至少零下四到五摄氏度了，河沟边上结薄冰与整个面上全结薄冰，是寒冷程度不同的表现。姑且说这是第二级的冻冷。

过去南通的护城河濠河亦有时结冰，当然大部分是岸边零星的，这便是第三级的冻冷了。小时候没有自来水的日子里，我们是要天天在濠河边提水、淘米洗菜、汰衣服的，结冰了对生活影响很大。这时候，我们会冒着刺骨寒风，用木棍、竹竿砸冰块，或拉水草将冰碴一起提起来玩。但大人们是不允许的，还讨厌这样的穷开心，因为滑到河里抢救十分麻烦，甚至会造成冻伤。

南通最为厉害刺激的是朔风凛冽的整个濠河结冰，我们家门口胆大的邻居孩子，甚至勇敢地从滑溜的冰面上摇摇晃晃地走到河对面去。我知道这很危险，因为冰河边厚当中渐薄，受压后出现裂碎是无人敢救可救的。这当然是南通的极寒天气，也是最厉害的第四级冻冷了，一些病人、老人不幸在此恶劣天气下死亡。面对这种最强寒潮，南通百姓称之为“起暴”“掉暴”或“冷暴”。据《南通气象志》第430页载：“1955年1月初，连续受强寒潮袭击，大雪成灾，内河封冻。1月5日开始打冰行船，8日局部融化，上旬平均气温－2.3℃，1月6日最低气温－10.5℃。（持续时间长）直到20日才解冰全融，三麦二豆冻死。”我上面说的儿时见到的濠河十里冰封就是这年，那时我九岁，上二附小学四年级，对此记忆极为深刻。当然还有“1958年1月~3月奇寒，1月6日最低气温－10.7℃”等。

前几年也发生过一次“冷暴”，我家五楼自来水管内水冻住，多处发生冻裂管道的现象，自来水公司立即全市换加保温层。濠河部分结冰，大家躲在家中御寒，而我却冒着严冻，去濠西“五亭邀月”、南通博物苑“九曲桥”等处拍了些冰冻的照片，手指都冻得麻木不知了，只为多年不见的濠河结冰留个记录和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