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春昇

雪，悄然而至，江城被它的纯净覆盖。此情此景，让我想起了江城南通十多年前的一场雪，以及母亲传给我的一首首与雪有关的南通童谣。

十多年前的一个冬日，江城南通也飘起了大雪。那时，母亲已80多岁。这时一群小鸟在窗前飞来飞去，她情不自禁地唱起了南通童谣：“大雪纷纷飘，小鸟吱吱叫。恳请妈妈做年糕，母亲年高眼睛花，不能把雪做成糕。”母亲告诉我，这首童谣是她的叔叔儿时唱的，后又教给她。我推测了一下，母亲是1924年出生的，叔叔长她20余岁，这首童谣至少也有百年时间。

在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隆冬季节的江城南通经常可见下雪情景。因此，母亲也传给我不少与雪有关的童谣。如“雪花飘飘，馒头烧烧”“落雨落雪，冻杀老鳖，老鳖告状，告给和尚，和尚念经，告给观音，观音洒水”。又如“十月鸡冠似血鲜，十一月梅花雪里白，十二月茶花送过年”。还有“十一月吃橘子，十二月落雪子”“春雾晴、夏雾明、秋雾凉风、冬雾雪”等等。我将这些童谣一一记下，深深刻在心中。

随着时间流逝，母亲的记忆力逐渐下降，但她依然喜欢唱童谣。在她80岁后，我为她整理了8首南通童谣。每天清晨或黄昏，她都会坐在窗前，轻轻唱起这些童谣。直到临终前一天下午，母亲还在唱着童谣，母子俩相互开着玩笑。那时我并不明白，她是用这样的方式在与这世界做最后的告别。

如今，母亲已离世多年。每当看到雪花飘落，我就会想起母亲的这首童谣。在这个雪落江城的清晨，我仿佛又听到了母亲的歌声，那熟悉而温馨的旋律，穿过时光的长河，回到了我的身边。那雪，仿佛是母亲留下的痕迹，让我感受到她曾经的存在。而那童谣，则是我与母亲之间永恒的纽带，连接着过去与未来。

雪落江城，思绪万千。母亲的爱，如雪花般纯洁无瑕，永远留在我的心间。正如童谣中所唱：“大雪纷纷飘，小鸟吱吱叫”，母亲的爱，就如同这场大雪，无声无息地滋润着我成长。在这个雪落江城的清晨，我怀念母亲，怀念她教会我的童谣，怀念那段美好的时光。我知道，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我心中有这童谣，母亲的爱就永不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