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政一 曹璟如

在海门常乐镇的一处保存完好、四汀宅沟的住宅，三面泯沟的芦花在冬日的阳光下，洁白如羽，像是什么时候降下的瑞雪一般。沿着沟岸，是些杂树，许多杂树的树叶都已经掉去，只有两棵不知名的树或绿叶葱翠或满树金黄，把四汀宅沟里的黑瓦房映衬得水墨画一样。

这是一个有着凄美故事的四町宅沟小园，房顶上片片黑瓦如一行行文字，记录着小园主人的更替与变迁。别看这个小园现在看来是通东地区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七梁黑瓦房，可在一百多年前，这是一位徐姓殷实之家女子的陪嫁。

1875年1月28日（农历十二月二十一），1856年出生在江苏海门直隶厅长乐镇的徐端，与比自己大三岁的同乡张謇结婚。而家庭相对殷实的徐端父母亲给她陪嫁的除了各项应有尽有的嫁妆外，还给徐端一幢黑瓦房作为陪嫁。新婚第三天，徐端就穿上粗布衣服料理家务。徐端是个了不起的女性，孝顺公婆，勤于家政，关心实业，辅助教育，在历史上留下赞誉。

1905年，张謇筹办通州公立女学校。1906年3月25日，通州公立女学校开学，同年改名为通州女子师范学校。那时，全国范围内女学寥寥无几。至1907年，清政府才颁布了《学部奏定女子师范学堂章程》和《学部奏定女子小学堂章程》，中国女子教育才取得合法地位。

为了支持丈夫张謇的事业，徐端先后捐献了全部私产。徐夫人变卖的随嫁物品中有一处很老的宅子，它是早期的四汀宅沟小院，是海门的沙地先民为耕作而建造的传统住宅，面积虽小但质量不差，这样一座宅子对于当年海门农村来说是一份上等的财产，它记录了徐家先辈为之付出的血汗。此后，张謇曾亲自陪伴夫人去看望，并吩咐现在的户主注意保护。

1908年，徐端临终前拜托张謇：我死后务必帮助办一所女校。

徐端病故后，张謇就按其遗嘱办起张徐女校。此前，张謇已经在常乐办了3所小学，分别是常乐镇国民初等小学、张氏私立初等小学、张徐私立常乐第三初等小学。张徐女校延聘南通女子师范学校毕业的女教师上课，开设国文、算术、图画、手工、体操等课，学制四年。张徐女校起初学生不多，一年级至四年级合一教室约40人，不久增加到近百人，分两个教室授课。张謇每逢过年回家，总要把在张徐女校任教的老师请至家中做客，询问办学情况，勉励老师专心教好书，还帮助学校解决困难。1922年，张徐女校与张氏私立初等小学合并，校名沿用张徐女校之名，该校成为海门县第一所女子高等小学。全校占地10多亩，有房屋23间，学生来自全县各地，也招收少数外县学生，人数达200名以上。

据史料记载，张謇曾在多个场合宣传其夫人徐端为办女子教育所作的贡献。比如，1907年，他以徐端的名义起草并发表《代内子作通州女子师范学校募捐启》；1910年，通州女子师范学校迁入珠媚园新校区，张謇发表开学演讲时说，先室徐夫人认为“世苟文明，学不可遗女子”。因此，徐夫人1907年3月在城南别业举办女子大会，邀请南通、海门、如皋等地的贤母、名媛、贞嫠、命妇等七八十人到会，为通州女子师范学校募捐。1913年开办张徐女校后，他在学校的礼堂和教室的前面都挂上徐端的照片。他还为该校写了校歌：“海门溯女校，常乐为之始。校以私财成，张徐夫人终命志。夫人亦是女子身，惟明大义能如此。重义轻财，天不限女子。常乐女校自有堂堂史，后生后生可兴起。”此歌曲全校师生都学唱，后定为周会必唱歌曲。1913年，张謇又以徐端的名义创办南通私立第一幼稚园，园址在唐闸。

张謇让夫人等女眷带头出钱出力办女学，既是对教育救国思想的身体力行，也是为了张家留下事业和美名的举措。他在一封写给儿子张孝若的信中表露了这种想法：“吾欲南通女学根本，皆成于吾张氏。”他在信中对儿子说，他的母亲金太夫人之贤惠，在通海地区是有名的，幸好徐夫人能继承这种品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