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海

中午时，妻打他电话。打了半天，都是一个声音：你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候……

坚持打，终于通了，却没人接。妻一下午就没心思上班了。妻想去找他，又怕找不到他。真不知道这半天是怎么熬过去的。

一下班，妻就往家跑，妻希望他在家，他果然在。一打开门，妻就闻到了一股烧焦的味道。妻冲进厨房间，火还在烧着。妻赶快关掉了燃气灶开关，掀开锅：一锅鱼，都焦了。

妻气呼呼去找他，卧室里有电视声，他正平躺在床上漫不经心地看电视。妻狠狠瞪了他一眼，说：“你是怎么搞的，厨房里鱼都烧焦了，你咋跑来看电视了，起火怎么办？还有，怎么打你电话总打不通啊！”

他却没动，只平静地说：“你先坐会儿吧！”一见他这样，妻又来火了，一把拿过遥控器，将电视关了。他说：“要不我重新去买些鱼，你上班也辛苦了。”他站起身，要往外跑。

妻想起什么，说：“今天化验单出来了吧？”

他回头，说：“出来了。”

妻说：“没什么事吧？”同时发觉自己的嗓子好像出了什么问题。

他说：“没什么。”就出门买菜去了。

妻松了口大气，靠在床上，又按遥控器打开电视。过了会儿，她发觉身下有东西，拿起来看，是他的病历卡。打开病历卡，她看到“肝ca”……

妻脑子里重重轰鸣了一下，心里有什么东西坍塌了。

有钥匙打开房门的声音，他手里拎着几条活蹦乱跳的鱼走进屋，径直跑去厨房。妻想站起来，却没有力气。妻感觉脸上有东西，一擦，就湿了手。

厨房里有洗刷的声音，然后，是油煎的声音。渐渐地，就有丝丝缕缕鱼香味飘来。好像很久，又好像不久，他喊她：“开饭了。”

妻走过去，看着他的微笑，妻又想哭：“为什么要骗我？”

他很平静，淡淡地说：“先吃饭，好吗？”

他盛了满满一碗饭，摆在妻面前，说：“对不起，刚刚我看电视烧焦了鱼，现在补上更鲜美的鲫鱼汤，你不是最喜欢喝吗？”他又把调羹递给妻。

妻木木地看着他。他笑了，说：“傻瓜，看在我这么辛苦的份上，就喝上几口，好吗？”

妻终于点了下头，调羹送到嘴边，妻痛哭起来。

他又笑了：“我会去治的，难道你不希望我现在快乐一些吗？”

妻喝了一口，又喝一口。鲫鱼汤好好喝，她越喝越多，喝得眼泪都下来了。

他看着妻，又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