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曼

一

“吃饭了！”阿华忙好晚餐后，像往常一样盛好饭、搁好筷子，喊静秋吃饭。

“来了。”静秋从阳台上拿进晒干的衣物，该叠的叠好，该挂的挂进衣橱，这才坐到了餐桌边。

阿华像往常一样给自己开了瓶啤酒，倒上一杯，一口就喝了一半。看得出，阿华对这种小日子很是满意。

“明天，我开车去接丫头。春妮这次放假回来，我煮几根香肠让她带走。”

“她在那个外国语学校过得不会太差。别煮香肠，不易保存；把家里几罐肉松带上，吃起来方便。”

夜深了，静秋听着身旁阿华的呼噜声，却难以入睡。今天，在经贸洽谈会上，静秋怎么也没想到夏冰会以供货商的身份出现在她面前。

二

接到夏冰发给她请求一见的消息，静秋踌躇再三后，头一回对阿华撒了个谎，说是晚上有同事聚会，她推不开，让他别等她回家吃饭，赴了夏冰之约。

可相对而坐的两个人，似乎中间被时光隔开一道深深的鸿沟。

“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静秋流着泪，话语呜咽。

夏冰扭过了头，努力不让静秋看见自己泛红的双眼。

“你入狱后，我一次次去探视你，你拒而不见。你托人捎话让我不要等你，我想亲耳听你解释，却找不到机会。你知道的，我只是个弱女子，我那个时候……那个时候真的很害怕……后来，我就和我现在的丈夫阿华结了婚。”

“我为自己的冲动行为买单，与你没关系。我今天约你出来，只是想了解这些年来你过得好不好，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地方。”

“我，我很好。你结婚了吗？我希望你也好好的，也要幸福！”

“我还是一个人。这辈子，可能不敢奢求婚姻和家庭了。”

两人相顾再无言。

那一年的一个夏夜，即将成婚的静秋和夏冰一起看完电影回家时，两个小混混竟然堵住他们，动手动脚调戏静秋。夏冰原本就在业余武校训练过，有副外人不知的好身手，混战中失手把一个混混打成重伤，因防卫过当、过失致人重伤，被判入狱服刑十年。

静秋去探视他，夏冰却拒绝见面。他在狱中想了许多许多，他知道因为冲动，青春年华算是被自己亲手毁了。他也不能让静秋和他一起背锅，枯耗最好的时光。

“不要再来看我了。我不会再见你的！”夏冰拒绝了静秋一次次的探视。

不久，静秋和阿华结婚了。

三

“我要走了。我和合伙人决定将公司迁往雄安新区，那儿有更好的发展空间。”夏冰打来了电话，“祝你全家平安健康！”

“保重！”静秋觉得有千言万语，但又什么也说不出。

时光荏苒，又三年。一个傍晚，静秋来到了夏冰的公司。

“这……”夏冰看着面容严肃的静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有空吗？我们……谈一谈吧。”

夏冰到外面叮嘱自己的助理不要让任何人进他的办公室，回身关上了门。

“今天，我把这个秘密告诉你，我的女儿春妮，她的父亲……是你！”静秋眼睛红红的。

“我的女儿？”

“你出事后，我才发现自己怀孕了。我曾想过流产，那时我非常难……是阿华一直在帮我，我就把事情告诉了他。他劝我和他结婚，他愿意将这个孩子视同己出。我已经拖不起了，马上就和他领了证。我故意对你隐瞒这些，是不想伤害阿华，也不想给春妮和我的家庭带来麻烦。可是，阿华那样的好人却得了胰腺癌，前不久走了。他临终前让我一定要把真相告诉你，让春妮不失去父爱。我这次也把春妮带来了，现在她在酒店等我。”

夏冰站起身，庄重地朝静秋的城市方向深深地鞠了三躬：“阿华兄，愿你在天堂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