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胜

女儿家在上海，自从她怀孕后，妻子就一直在女儿家照顾她的日常生活。某天，我正和妻子视频通话，她忽然说：“时间到了，我要下楼接女儿去。”我有些不解：“就这几层楼的高度还需要接？”她说：“女儿大着肚子背着电脑上下楼梯呢，我得去帮她拿拿电脑。”

妻子的一句话又让我穿梭于记忆之间。“接送”这个词我是最熟悉不过了。在这个普通的字眼背后，装满了女儿成长的生活场景，装满了我们的担心和家庭的希望。

孩子成长岁月里关于接送的画面接踵而至。女儿上幼儿园时，妻子每天负责接送。开始时女儿哭闹不肯去，后来我们告诉她如果能在去幼儿园的路上学会一首儿歌就可以不去。幼儿园离家很近，几百米的距离、几分钟的时间内，女儿要学会一首儿歌，难度还是有的。但没想到她唱着唱着，也就习惯了上幼儿园，同时喜欢上了唱儿歌，从此还成了班上有名的“百灵鸟”。

女儿上小学时的接送者仍然以妻子为主，书包越来越重，妻子总是帮着背，像极了陪伴的老书童。那时，我们的计划是每周利用在路上的时间背一首诗词，熊孩子开始怎么也不肯，觉得这么厚的书什么时候能背完啊，妻子就给她讲磨杵成针、水滴石穿的故事，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女儿小学毕业时，唐诗三百首几乎背完了，同时也养成了爱阅读的好习惯。

女儿上中学时自己来回，我们搬了新家，住到了五楼，那时的功课已经很繁重、书包也更沉了。冬天天黑得早，妻子总会让我带些热饮和零食站在小区的大门口接孩子，让她第一时间吃点喝点充充饥。

女儿大学是在苏州上的，四年间我们往返接送，也乐得在杏花春雨里的江南穿梭，权当陪着孩子进行少年游吧。

女儿在上海工作后，本以为我们解放了，但她怀孕后我们终究不放心，妻子只身赴上海，又重新捡起了那久违的接送。

在孩子成长的每个阶段，我们也都会有些惶惑和不安。比如当她要求一定要买某种衣服、一定要留某种发型、一定要某种文具……但妻子总会积极引导、果断处理女儿这些执着的意愿。即使女儿工作后，仍旧是不厌其烦地教女儿，把自己的处事经验毫无保留传授给女儿。

女儿有时也会朝我们发点小脾气，我有些不理解，也想怼她一下，妻子总会劝我接纳：“要理解孩子的不容易，工作中有了闷气她不朝我们发泄，难道让她冲别人来吗？那样岂不是后果严重？再说，别的我们什么也帮不上，这点小委屈算啥啊。”我经常嘲笑她对孩子的容忍无底线。

光阴往复、人世轮回，人生中大大小小的接接送送不计其数。眼看着又要陪着女儿迎来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接”——新生命的诞生，我们感到责任重大的同时，也知道女儿会有新的成长、我们会收获加倍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