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坤

东风解冻，百草回芽，又是春林渐盛万物醒、柳枝纳新绿的日子。

桃红柳绿，柳树永远是春天的主角。还没有到春深似海的时候，河边柳树每一枝细长的枝条上，都鼓出了稀疏的芽苞，第一时间向人间传递着春的讯息。

此时是做柳笛的最佳时刻，乡下孩子童年的春天，是在声声柳笛中度过的。几乎每一个乡下孩子都是制作柳笛的高手；而柳笛在手时，这些孩子们都是艺术家。

制作柳笛，时间把握最为关键。阳春之时，雨水频繁，柳枝的外皮与心木松弛起来，这时候是做柳笛的最佳时节。柳条刚一发青或者长出叶子都不合适，柳枝刚刚冒出嫩芽的时候才行。

柳枝的选择也非常关键。要挑一段筷子粗细、圆润无疤节的，这样的柳枝一般需要到树上去折。我们脱去鞋子、光着脚板，“呸呸”向手心使劲地吐几口唾液，双手对搓一下攀住树干，双腿夹住树干一用力，“蹭蹭蹭”像猴子一样爬到了树上。在枝丫上站稳脚四处观察一番，挑选合适的柳枝折几枝扔下。

做柳笛是一个技术活，一定要细心。把柳枝折口截齐整，再从齐整口向内两厘米处环切柳皮，把这段柳枝放在手心慢慢揉搓，边搓边拧，直到柳皮和木头分离。这劲儿一定要把握好，劲大了容易把柳皮拧破，劲小了又迟迟转不动，此时一定不能心急。

待到柳皮完全和里面部分彻底分离时，把松动的一圈圆筒柳皮取下来。接着，用小刀把圆筒柳皮两头再次切齐整，把一端捏扁，捏扁的两面用刀贴着柳皮削去外面的老皮。气流从捏扁的一头通过圆筒吹向另一头，便会产生“嘟嘟嘟”的声音。根据音色再调整捏扁的程度，经过几次调试，一个柳笛就做好了。这时候，把柳笛含在唇间，运气吹起来，随着一丝青涩的苦味流转舌尖，清脆美妙的柳笛声便划破了春日的田野。

儿时的我们哪里知道什么旋律，只是鼓着腮帮使劲儿地吹。粗一些的柳笛声音洪亮一些、细一些的尖锐一些、长的声音悠长一些、短的声音急促一些，不管什么样的声音，我们都认为自己吹出的声音是悦耳的旋律，感觉都是春天里最美妙的乐曲。

小伙伴们会三五成群，比一比谁的柳笛声音更动听、更洪亮，听一听谁的吐气最长久。如果再配上柳条编的帽子，那就更应景了。戴着柳条帽，雀跃着，柳笛跌宕起伏的声音响彻了整个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