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华
悠悠万事,吃饭为大;民以食为天,食以粮为本。粮食是一个国家的特殊战略物资,让百姓能吃饱饭是确保人民安居乐业的前提,也是国家稳定社会和谐的保证。20世纪60年代,百废待兴,加上劳动生产率低下,又连年遭受灾害,我国吃不饱的现象比比皆是,平时家长发现孩子浪费粮食,那简直被视为“犯罪”,当孩子惹是生非时,被怪为“吃饱了撑的”,意思是吃饱了已经很幸福了,你还无事生非,当人们相遇时,“吃了吗”也往往成为首要问候语。
听母亲说,我出生在原南通县的金沙镇,由于父亲远在上海工作,家里人多,常过着吃不饱的日子。1969年,我三岁时,母亲无奈带着我们姐弟三人来到黄海之滨,素有棉花之乡的原南通县三余公社安家落户,尽管三余是棉花之乡,且那时的三余还属于盐碱地,一般不种水稻,可因为那时的三余田多人少,生产的小麦、玉米、蚕豆、大豆、油菜等粮油自给自足还是绰绰有余的,至少可以保证我们吃得饱、饿不死。
在我的记忆里,每到收获粮食时,生产队都会把粮食堆在仓库前面的场地上,会计会按预估总产,确定全队人均分配数量,然后全队二十多户人家按照一定顺序,根据每户人头分粮食。那时,看着仓库场地上堆积如山的粮食,我们这些小伙伴是最开心的,尤其是在分红薯、胡萝卜或玉米时,我们可明目张胆挑些红薯、胡萝卜,到河边洗一下,先享受起来,有时在待分的粮堆里挑些嫩玉米到附近小伙伴家灶膛里烧烤。我们吃着玉米,看着彼此都是一片漆黑的嘴脸时,相视而笑,感到很满足,因为那时能吃饱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不过,由于那时三余地区不种水稻,一年到头尽吃粯子和玉米粉,让我们这些小孩吃厌了。后来,母亲想办法用家里的玉米、黄豆等换了些米回来,但也不舍得每顿都煮纯米饭,而是先用少量大米放在水里煮,等即将要熟了,边往锅里掺进粯子或玉米粉,边用筷子或两根竹子在锅里均匀和在一起,我们那时戏称为“粯子饭”或“玉米粉饭”,有时亲戚朋友来我家,或我们姐弟身体不好,母亲在锅里掺进粯子或玉米粉时,故意不从最底下开始,这样在盛饭时,可在锅最底下能盛到相对纯些的米饭。此后,平时每当看到母亲或姐姐在煮饭掺进粯子或玉米粉时,我总会吵着不要把锅底下的米全掺和进去,以图能吃到相对纯点的米饭。
因长时间没米饭吃,邻居有个大哥还闹了个小笑话。生产队有个少妇的娘家死了个亲戚,让这个大哥骑自行车送到其娘家,由于那里平时也没有米吃,为了招待这个大哥,少妇的娘家人就用准备过年蒸糕的糯米煮饭招待他,由于这个大哥至少有半年没吃到米饭了,加上旅途劳累,也不管菜的多少和好差,他一下吃了两大碗糯米饭,可回家后,由于糯米不易消化,得了肠胃炎,害得他三天未能好好进食,一直到现在还被我们笑话。
与此相反,家住原南通县金西乡的外婆家,常常吃不饱。尽管金西是鱼米之乡,每年都种植水稻和小麦,生产的大米晶莹剔透,甚是好吃,可由于人多田少,因此我的一些堂舅舅们,常把舍不得吃的好粳米,起早骑上两个多小时自行车,带上近百斤粳米来到我家附近,以我家为根据地,换取更多的玉米、小麦、元麦等粮食,回家加工后与米一起煮成“粯子饭”“玉米粉饭”,以解决温饱难题。
随着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我国粮食连续丰收,如今已很少听说有人吃不饱饭的,取而代之的是即使贵点,也要买好吃的米,有时还故意往米里放些粯子和玉米粉,煮成新时期的“粯子饭”“玉米粉饭”,而且现在市场上粯子和玉米粉比米还贵,据说这样吃对营养的吸收和身体的健康更有利,也更科学。同样的“粯子饭”,反映的却是不一样的生活水平和现状,真是今非昔比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