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春香

初识张桂芳老师，是在伯元小学校园里。

2002年秋天，正逢小学六年级开学，我们从家里带上自己的劳动工具，参加学校组织的大扫除活动。女生们用铁锹除草，男生们负责捡拾运送，不亦乐乎。

“小姑娘，你热不热啊，要不要去办公室喝口水。”一句轻声细语在我耳边响起。我转过头：“谢谢老师，我不渴，我们得抓紧时间干活。”其实，我心里乐开了花，感觉好幸福。学生时代的我们，但凡被老师关心一下或表扬一声，着实能兴奋好几天。身边同学悄悄透露：“这位老师好像是被上级教育部门特地派到我们这儿的，相比之前的任职学校，她有点犹豫不舍呢。”

上课铃响起，我们兴高采烈涌进教室，等待校长视察班级，介绍任课老师。大约五分钟后，校长推门示意，健步走上讲台，向我们介绍语文老师——张老师。校长告诉我们：“张老师有着深厚的理论功底、丰富的带班经验、优秀的教学成果，是从城镇小学——双甸小学转过来的，到我们班级任教语文课程。”我一看，这不是刚才在校园里和我说话的老师吗？仔细打量张老师：40多岁的年纪，中等个子，乌黑头发下，一双明亮亮的大眼睛，戴着一副斯文的眼镜，高高鼻梁下，一口流利普通话脱口而出，那声音甜美悦耳，好似电视台播音员的声音。张老师温婉地向我们打招呼问好，介绍本学期的学习课程，还有本年度最重要的小升初考试，希望我们按捺情绪、端正态度、铆足干劲、冲刺目标。我们被她真诚而充满力量的话语感动着鼓舞着，纷纷表示要埋头学习、摘掉“帽子”、力争高分。

六年级的时光短暂且深刻，跟随张老师学习的过程有压力也有动力，有汗水也有成就。

第二学期末，小升初考试结束，我们在那个初识的校园留下永恒瞬间。也是在那一天，我才知道张老师当初到我们这儿教学，离家路程更远，道路更难走。若不是心头那份炽热与钟爱，那份初心与本真，大概也不会来到乡下学校吧。但她来了，就在这儿扎根了，一心想要带好我们。

这次我怀揣着那张保存已久的照片，驱车乡下，登门拜访老师。走进院里，红漆木质大门半掩着，一阵琅琅的读书声从门隙里传来。屋内坐着几个低年级的孩子，正在张老师的引导下诵读诗词。眼前的她，两鬓青丝已成白发，眼角皱纹清晰可见，腰背开始弯曲，唯独清亮干净的嗓音一如从前。张老师关切地询问我现在的工作生活，关心我孩子的成长，教会我从容处世和工作严谨的心态，以及引导孩子的方式方法。

2016年，老师退休后，初心不改，凭借自己的专业知识，发挥余热。她把家中一处房间整理成教室的样子，开办公益课堂，免费为村里的孩子们指导语文课程，传道授业解惑。从屋后到堂前，我紧拉着老师的手，心疼又钦佩，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傍晚，夕阳余晖落在老师家门前的山茶树上，含苞的鲜嫩可爱，露出几片瓣儿的娇羞动人，完全盛开着的花明艳芬芳，似乎正用甜美的嗓音喊来万物竞秀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