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剑辉
推开后窗,薄纱般的晨雾轻轻地罩着濠河,岸边的桃柳就像大写意国画里的色块,淡淡的艾绿、浅浅的粉红,随着团雾的飘移,在岸边浮动着、舞蹈着。
不知从何时起,窗外那株蜡梅的枝头泛出了点点鹅黄,更有一些赶在寒意尚未退去时萌生的嫩芽,此刻已经舒展出翠绿的叶片,娇弱得让人怜爱。
这株蜡梅是先父迁居此地时种下的。
这里曾是一个车队的机修屋,渗入地下的油污,以及铁屑和杂物早就毁了这一小块土地上植物的生计,加上后院背阴,刚刚种下时玻璃杯粗细的这株蜡梅,生长了近三十年,根径依然只有盛饭的碗口般大小。
瘠薄、严苛环境中的蜡梅,苍老、嶙峋的枝干里积攒着有限的养分,但这并没有误了她年年的花期、岁岁的暗香。
梅花凌霜傲雪的坚韧和“谦谦君子”之风早已为无数文人墨客所讴歌、赞美,而后院中的这株蜡梅之于我,又多了另一层感悟,无论生长如何艰难,近三十年不误花期、芬芳如故,世间又有几人守信践诺以至于此呢?
前院有两株金桂,也是先父当年种下的。由于阳光充沛、土质肥沃,两株桂花长得高大挺拔、枝繁叶茂,每年秋季花开两度。盛花时院里院外到处都是桂花浓烈的香气,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我的嗅觉,时间稍长些,也就应了那句“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了。
张扬高调的“桂子飘香”与含蓄淡雅的“暗香浮动”形成了鲜明对照。也许有人更喜欢前院桂花的浓烈,但我却偏爱后院蜡梅的清幽。
“又是一年春好处”,此刻的濠河之滨,桃李争艳、海棠吐蕊、杨絮飞花,而后院的那株蜡梅,正静静地张开数片嫩叶,探向墙外的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