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一锋

这一波石剑波兄又来了个大的，西泠印社出版社出版了他的书法印章集子《金石莲花》，书法家王冬龄为之序，书法家刘灿铭、朱敏以及作家低眉为之跋，全书收录60幅书法作品，存自刻印12方，师友刻印20方，可谓洋洋大观！

剑波兄常云：写字必读书。他一定是读书的，不然前几年他的《南通历代书家研究》是写不出来的，读书就是书法的理论基础。其实古代是没有书法家一说的，写字只是一种技能，文人的必备基本功，书读得多了，腹有诗书气自华，通过写字表现出来，恰恰他写的字有些书卷气。《金石莲花》中收录其书法作品多为古人的诗、对联、文章，题拓片，临前人书等等，这些作品首先是文化，而后是书法。

东晋永和九年三月初三日，时任会稽内史的王羲之与友人谢安、孙绰等四十一人在会稽山阴的兰亭雅集，饮酒赋诗。王羲之将这些诗赋辑成一集，并作序一篇，记述流觞曲水一事，并抒写由此而引发的内心感慨。王右军借着几分醉意挥毫写下了《兰亭集序》，这一写不打紧，后世书家推崇的“天下第一行书”诞生了，据说后来他又写了几遍，都不如第一遍写的。《金石莲花》里收录了剑波兄临写的《兰亭集序》，落款时间是：岁次庚子夏，公历2020年，其实这一篇他写了几十个春秋。他的第一位老师是颜真卿，颜先生教大字，雄伟刚劲、大气磅礴；进而又求教于米芾，米芾潜心魏晋，以晋人书风为指归，寻访了不少晋人法帖，连其书斋也取名为“宝晋斋”，剑波兄渐渐也开始追慕“二王”，欹侧多姿、错落有致、变化多端。写着写着，松江董华亭的字又迷得剑波兄如痴如醉。董华亭师米襄阳，萧散有致、飘逸秀润，康熙大帝甚是喜爱，以至于南巡时驻跸松江寻访董其昌后人，得知其孙落魄，爱屋及乌还赏给了个同知衔。清末梨园行有句话叫“无腔不学谭”，说的是老生都宗谭鑫培一脉，都以谭派为正宗，可后来余叔岩、高庆奎、言菊朋、马连良等又创作出自己的门派，剑波兄写《兰亭集序》，有颜的骨子，米芾、“二王”的尊贵，又有董香光的影子，质朴的线条，一种超逸的境界。

“大字要紧，小字要疏”，《金石莲花》中“凝神”二字，凝字浓墨敦厚，神字枯笔颀长，一浓一枯，肥者丰腴，瘦者遒劲，再观落款：辛丑大雪，原来是呵气成冰时节，书者凝神屏气，一气呵成写出“凝神”二字，此时心外无物，惟书耳！有清以来，书家都喜写对联且尺幅都较大，如：翁松禅、张啬翁、何绍基等，剑波兄集子里的对联有十副之多。狼山广教寺对联：长啸一声山鸣谷应，举头四顾海阔天空。狼山位于大江口，号为“江东第一山”，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登山临江，胸襟开阔。剑波兄此联对联写得很大，长180厘米，宽24厘米，字写得很大，紧凑有序、线条秀润、清风拂面、潇洒飘逸。剑波兄的大字观之可谓密不透风，小字亦是可爱，虽小可谓疏可走马。“行书陈曙亭诗十二首”为抄录乡贤陈曙亭先生的诗作，陈先生是如东岔河人，十多岁时赴南通谋生入翰墨林印书局为徒，并入书画篆刻家李苦李、陈师曾之门，此后一直深潜于书画篆刻，书法篆刻造诣极高，受到师友的推崇，朝鲜诗人金沧江南通才子目之。陈先生一生为人低调，书画篆刻之名也只为圈内人所知，这一点剑波兄倒是有几分相似。十二首诗写在五张扇面上，横疏竖紧、错落有致、洒脱自如、颇有古意。

金石学创建于宋代，鼎盛于明清，民国后逐渐衰落，剑波兄《南通历代书家研究》对东皋印学系统进行了阐述，其实他也刻印，也是个实干家，难怪乎他写字有“金石气”。集子里收录自刻印12方，上溯汉印，追慕黄经、许容、程邃、童昌龄、乔林、黄楚桥、汪怀信等“东皋印派”之风，又学吴老缶、白石老人，尽显印学之拙妙！

《金石莲花》的出版是一次蜕变，一介书生仗剑走天涯，红了樱桃，绿了芭蕉，扶海大地，扬波墨海，艺癖金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