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常青

杜鹃花开了，满园花朵火焰般热烈，又似泣血的哀思，红得刺眼，红得心痛。恍惚间，瞥见一个白色身影在花间穿梭，一眨眼便消失不见，只余花香萦绕，如梦似幻。

一年前，也是杜鹃花盛开的时候，刚满十八岁的斯蒂文，带着对人间的无尽留恋和不舍去了汪星球。它的离去，仿佛一场突如其来的梦魇，让我久久无法释怀。

想必不少朋友一定记得，斯蒂文是我家的一只贵宾犬，雪白的毛发，丝绒般顺滑，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充满好奇与热情。去年离世时，我以它的口吻写过一篇《一个汪星人的临终感怀》，引得多少人为它飙泪。那一天，我们全家都沉浸在悲痛之中，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它的离去，让我们失去了一个忠实伙伴，也失去了一份深深的情感依托。

回忆起斯蒂文在世的日子，那些温馨的画面历历在目。它是那么活泼好动，无论是在花丛中嬉戏，还是在草地上追逐，都那么兴奋，眼神里闪烁着快乐与顽皮的光芒，仿佛在对我们说：“看，我多开心啊！”它的快乐与活力，特能感染人。那无忧无虑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去抚摸它疼爱它。

似乎与杜鹃花有着不解之缘，斯蒂文的到来与离去都与这绚烂的花海紧密相连。记得斯蒂文当年初来乍到时，正值杜鹃花盛开，它便爱上这片花海，兴奋地在花丛中穿梭，用那灵敏的鼻子嗅着花香，耳朵轻轻抖动，尾巴摇得飞快，展现它内心的愉悦。有时，也会闭上眼，安静地躺在杜鹃花丛旁，享受阳光的沐浴和微风的拂面，聆听大自然的声音，感受人世间的美好。

十八年里，斯蒂文见证了无数次花开花落，也陪伴我度过许多欢乐时光。它喜欢在阳光明媚的午后，和我一起在草坪上玩耍。它欢快跳跃着追逐滚动的球，然后把球叼回来，放在我脚边，摇着尾巴期待我再次把球抛出；当我感到疲惫时，它会安静地趴在我身边，轻舔我手心，好似在安慰我。每天下班回到家，它会迫不及待扑向我，兴奋跳跃着“求抱抱”，那种热情的迎接能让人的心在瞬间融化。

然而，命运并没有对斯蒂文格外眷顾。两年前，也是花开的季节，渐入暮年的斯蒂文一条后腿突然僵直，无法再像往常一样欢快奔跑。看着它一瘸一拐的样子，我心里充满担忧和痛惜。但它依旧坚强，每天遛弯时，只要把它放到花丛边，它就会喘着粗气，一步一步往前挪。纵使三步一停五步一歇，也要坚持走完全程。它的坚韧与顽强，让人无比动容。

十多年的陪伴，恍若一梦。去年这时候，杜鹃花盛开得如火如荼，斯蒂文却未能等到花谢的那一天。它的离去，让我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一年来，我时常恍惚，以为它还在，还在花园里欢快地奔跑，还在我身边摇着尾巴。

如今，杜鹃花又开。那些层层叠叠的鲜艳花朵，好像在诉说一个关于生命与离别的故事。站在花丛中，感受熟悉的芬芳气息，仿佛又看到斯蒂文在花间迎风奔跑，一如它小时候的样子。那欢快的身影，那灵动的眼神，从未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