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思践悟

星期日上午，阳光灿烂，我开车回乡，一下车就有一股久违的麦香扑鼻而来。布谷鸟躲在屋后竹林里，欢快鸣叫着：“布谷、布谷，割麦、割麦。”

蹲在场院拖拉机旁抽烟的妻弟站立起来，满面笑容地迎上来并告诉我：“小麦熟了，丰收已成定局。”

在近期微醺的小南风里，小麦悄悄孕育着，孕育着期待、孕育着希望，也孕育着骄傲，呈现在人们眼前的是一片金黄。

妻弟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掐灭了指间的烟头，带领我走向他那块成熟的小麦田。

走进妻弟家的地头，我们随意摘下一株麦穗，放在手心用力揉搓，鼓起腮帮子轻轻一吹，麦壳轻舞飞扬，四散而去，留在手心的麦粒有沉甸甸的感觉。我仔细观察，去了壳的麦仁光滑圆润，肤黄色里透出一种美丽的蜡质光泽。送到鼻边闻一闻，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清香。

举目四望，一块块大大小小的麦田，仿佛是预先商量好似的，一夜之间通通换掉绿衣，穿上金黄色的盛装。烈阳下微风吹来，麦秆不停摇动，肥实的麦穗张开那苍劲如鱼叉似的麦芒，仰望着天空。它们相互挤轧、相互推拉、不停摩擦，发出“沙沙沙”的欢声。这声音是麦子成熟的喜乐，是对农人不辞劳苦、辛勤耕耘的感谢！这声音也是在传递一种强烈而鲜明的信息——小麦成熟了。听到这样的信息，农人们有点亢奋、有点迷醉，又有点说不出来的神秘的味道——收获在即的心情。

妻弟这大半辈子一直务农，是把种田的好手。三十年前就购买了手扶拖拉机，除满足自家种地外，还为周边邻居们耕地、耪地、打农药、稻麦脱粒等。小麦是主要农作物之一，生长时间长，在妻弟心中占有重要位置。从头年秋天播种开始，施肥、除草、排灌、治虫等，精心管理，艰辛劳作，流了不少汗水，换来今天丰收在望的成果。长期在外打工的妻弟媳，惦记着家里的麦收，频频打电话询问麦熟状况，准备回家大干一场，分享丰收喜悦。

天湛蓝湛蓝的，一大块白云由南向北悠悠飘来，到达头顶，投下阴影，微风轻拂，给我们带来一阵清凉与舒适。白云过后，阳光亮亮地落下，跌在我们肩头，撞进我们眼里。三三两两的花蝴蝶，在麦田边草丛中轻飞曼舞，悠闲自得；小燕子在麦田上空翻飞、穿梭，不时发出“叽叽叽”的叫声；几只喜鹊在麦田边小岸上仰着头、翘起尾巴，绅士似的踱着方步，一会儿又抖抖翅膀飞起，站在麦田上空的高压线上，不时“喳喳”地叫两声，它们的这些表演好像是对这优美而舒适环境的赞美，又好像是对我的到来表示欢迎，更好像是在催促妻弟快作收麦的准备。

我们在小麦田头站了好一会儿，手中的麦仁已焐热，妻弟不由自主地抓起几粒送到嘴里，一咬“嘎嘣”一声，随口就说“麦子真的熟了”。他指着我手中的麦仁说：“你放到嘴里品品，味道不错……我得赶快回去整修拖拉机，‘三夏’大忙要开始了。”说着说着，他那饱经风霜古铜色的脸上露出了幸福笑容。